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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觉得疼痛。

他淡淡垂眼,继续往绣布上落针。

李羡鱼迟疑一下,勉强在他身畔坐下:“那你小心些……”

话音未落,少年便又扎到了自己的指尖。

李羡鱼的语声顿住,轻轻往里抽了口冷气。

临渊却仍不在意,只是随手拿起身侧的布巾揩去。

李羡鱼秀眉轻蹙,轻声与他商量:“临渊,要不,还是我来绣吧。”

她伸手想去接绣棚,临渊却仍道:“不用。”

他答应过李羡鱼,给她绣个荷包,便不会轻易反悔。

而说话间,银针又是一偏。

临渊并不在意,照例去取布巾。

李羡鱼却终于看不过眼去。

她抿唇站起身来,将他手里拿着的绣棚抢过去,背到身后。

她小声道:“临渊,你别绣了。”

“我不想要荷包了。下次,你送我别的吧。”

他比最笨的小宫娥还要笨。

五针里要扎自己两下。一整个荷包绣下来,不知道要将自己的指尖扎成个什么样子。

临渊只是抬目看向她,稍顷,下了结论。

“公主想要。”

李羡鱼脸颊微红,却不肯将绣样还给他。

她是想要这个荷包。

但如果这个荷包要临渊这般来绣,她便不想要了。

于是她轻轻转开了话茬:“我要睡了。临渊你也早些歇息。”

她说着,回转过身去,步履匆匆地回到了榻上。

为了防止临渊来拿,还将绣样从绣棚里取下来,小心翼翼地压到自己的枕头底下。

她想,等过上几日,等临渊忘了这件事,她便悄悄将临渊画的花样子给绣出来,裁成荷包,应当,应当也算是临渊送给她的吧。

她这般想着,秀眉微展,于锦被中轻轻阖眼。

殿外虫鸣声声,风声细细。

李羡鱼侧耳听着,渐渐沉入黑甜乡里。

长窗畔,少年凤眼轻抬,看向低垂的红帐,素来冰冷的眸色微凝,似有不解。

他能看出李羡鱼想要这个荷包。

却不能明白,她为何要在中途放弃。

他在夜色里沉默稍顷,垂眼去看自己的指尖。

——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伤?

*

这一夜,李羡鱼睡得不好。

她梦见自己变成池里的一条红鱼,被看不清容貌的人给捞起来,养在一个奇丑无比的水缸里。

这水缸还被人搬来搬去,连带着缸里的她,都差点被摇晃出去。

这般奇怪的梦境,令她在亥时之前便醒转过来。

彼时天光初透,月见她们还未来唤她起身。

李羡鱼便朦胧坐起身来,摸索着往自己身上披了件兔绒斗篷。

还未来得及趿鞋起身,红帐外便传来少年的语声:“公主醒了。”

李羡鱼轻愣一下,脸颊微红,悄悄缩回探出去的脚尖。

“临渊,你,你先去殿外等我。”

临渊应声。

李羡鱼又在榻上坐了稍顷,听见殿内再无声息,猜想临渊大抵是已经出去了。

她这才悄悄从红帐里钻出身来。

她没唤月见她们,而是自己匆匆洗漱更衣,又往镜台前绾起个简单的发髻,便起身推门出去。

殿外晨曦微亮。

玄衣少年长身立在滴水下,凤眼微红,神色略有些倦怠。

李羡鱼轻唤:“临渊。”

她抬眼望着他,微有些讶然:“你昨夜也没有睡好吗?”

临渊回首,见是她走来,便抬手将一物递来。

“给。”

他简短道:“荷包。”

李羡鱼微愣,下意识地伸手接过。

手中是一只银缎面的荷包,用红线绣着双鲤戏水。红鱼画得极好,姿态轻盈灵动,可绣工却不好,针脚又粗又乱,许多地方还有错线。

手艺甚至都还不如月见。

李羡鱼却没有出声嫌弃。

她低垂的羽睫轻扇了扇,慢慢从自己的袖袋里取出荷包,将里头的物件全都倒出来,放进临渊送她的荷包里,又小心翼翼地藏进袖袋深处。

她抬起眼来,对着少年轻轻弯眉,杏花眸里波光潋滟:“临渊,谢谢你的荷包。”

临渊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嗯’了声,便垂眼,想隐回暗处。

李羡鱼从身后唤住了他。

“等等。”

她的语声很轻,柔软的像是春日里新发的柳枝。

“临渊,我能看看你的手吗?”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临渊的身形一顿,握着佩剑的长指往内微蜷。

他道:“没什么好看的。”

李羡鱼提裙走上前去,伸手轻轻牵住了少年的袖口,不让他隐回暗处。

“可是,我想看。”

临渊薄唇微抿,挪开视线,并不答应。

李羡鱼轻眨了眨眼,指尖略微倾注了些力道,想隔着衣袖,将他的大手从剑柄上挪开,好看看他的指尖。

玄色的武袍袖口渐渐被拉直,临渊的大手却仍是纹丝不动。

李羡鱼抬眼望向他,红唇轻抿。

“临渊。”

临渊垂眼:“公主不去用早膳么?”

李羡鱼道:“你将手给我看看,我立时便去。”

临渊薄唇抿得更紧。

两人在廊上僵持了一会,临渊终是拗不过她,便大步行至庭中,于就近的石凳上坐落。

他将手放在石桌上,别过脸去。

李羡鱼提裙跟来,在他身旁的石凳上坐下,略想了想,比着太医诊脉的样子,将自己的锦帕盖在他的手腕上。

“我放了丝帕的,不算占你的便宜。”

她这样说着,才隔着丝帕,轻轻将他的手腕翻转过来,低头去看他的右手。

临渊的指尖上残留着不少细小的血点,但更引人注目的,却是他掌心处那道刀伤,虽已结痂,却仍未痊愈,看着格外狰狞。

李羡鱼往回轻轻抽气,站起身来。

“你等等我,我去拿白玉膏来。”

她起身匆匆往寝殿里去,再回来的时候,手中便多了个白底青花的小盒。

李羡鱼坐到临渊身畔的另一张石凳上,将小盒旋开。

她以指尖沾了薄薄一层膏脂,轻落在他掌中结痂的伤痕上。

她的动作轻柔,如羽毛轻拂而过,不惊点尘。

可少年的反应极大。

他迅速收手,从石凳上站起身来,与李羡鱼拉开三步远的距离。

李羡鱼轻愣一愣,抬起眼来望向他。

“临渊,是我弄疼你了吗?”

可月见竹瓷她们做活计伤了手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给她们上药的。

她们都没有这样大的反应。

临渊默了默,道:“没有。”

他只是不太习惯。

不习惯有人离他这般得近。

也不习惯这等来自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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