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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绵躺在他的卧房,连续躺了好几日。

他一提让她回自己屋子休养,她便像是受到折磨般,找了无数个借口,头疼眼花看不清路,脚酸胳膊疼爬不起床,容吟一靠近打算为她把脉,她便动作飞快地钻进被褥,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这床赖的,非得十天半个月好不了。

容吟刚开始还信了,后来才明白她是不愿去自己屋子。

他毕竟是个男子,对姑娘家的心理一向琢磨不透,担心她心里存在一些阴影,挑了个清晨的好日子,坐在床边,直接问她原因。

她理由充分道:“我喜欢你的床。”

容吟笑:“这算什么理由。”

他心道,不如前几个更让人信服。

可这回,重绵说的是心里话,她喜欢他被褥的味道,像是小时候妈妈在阳光下晒好的被子,淡淡的清香,温暖的安全感。

当然还有一个最不能说的秘密,想离他近一点。

重绵半倚在床前。

他起身,打开窗子,收起遮阳的竹帘,灿烂的晨光飞洒下来,照射到她露出的胳膊上。

她捻了捻手指,如同握住了一缕阳光,说道:“外面天气真好啊。”

然后,自答自问地又说了句:“两天前我哭了,都怪那时候阴雨绵绵,害得我心里也跟着阴郁了。”

容吟回眸,逆光看不清表情,他往前几步,颀长的影子笼罩着她。

“为何突然提起那天?”

重绵的话题转的太过生硬,他露出一丝不解。

她突然坐起身,尽管发丝微翘,凌乱如麻,可她神情非常正经,用一种近乎于解释的态度说:“因为天气等等各种原因,我才会哭的,平时我都很坚强。”

容吟洗耳恭听:“比如说,还有什么原因?”

他唇角带笑,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重绵说不清,好像是看小孩子胡闹的纵容,还有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意味。他有自己的判断,因为她前两天的借口,已经对她丧失了任何的信任。

这问话,更像是要看她能编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理由。

重绵郁卒了,再美妙的好天气都无法扫清心中的烦躁,她不喜欢他这样看待她,无法理解他待她好,总是把她当小孩子。

明明他对别人,那些才刚入门的小师弟小师妹,都不是这样。

容吟继续追问:“嗯?为什么哭?”

出于一种叛逆心理,她认真地说出了真心话:“因为我把你当成重要的人呀!”

容吟微微一怔,刚要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下一句,她道:“就像我的师父,我的长辈!”

你把我当小孩,我当你师父,无比合理。

还能掩盖一下内心不可告人的秘密。

重绵觉得这两句话堪称完美对答,他说不定一高兴,就不会再催她回自己屋子了。

却见他的笑容一顿,卡在了不上不下的弧度。

重绵:“?”

持续了很久,他偏过头,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等会收拾一下,你该回去了。”

重绵:“?”

怎么和想的不一样?

32. 第三十二章 流言

听了他的话, 重绵表情迷惑。

她刻意说这些——“因为我把你当成重要的人”“就像我的师父,我的长辈”,难道不是他想听的内容吗?

将她当徒弟一样看待, 他是这样做的, 也是这样想的。

重绵只是顺了他的心意而已,以为他听了会很高兴。

但他的反应并不像她想的那样——

心情一好, 开口同意留她再住几日,反而坚决地摇了摇头。

重绵抓了抓后脑勺, 实在不理解,只好心不甘情不愿, 收拾收拾回自己屋子了。

待她离去后,容吟头也没抬, 重新坐到桌前看书。

天色渐暗, 星星点点的光芒升起,屋内未点灯,身影隐藏在黑暗之中。

风吹动书页, 发出哗啦哗啦的翻书声,他的手指搁在桌角上, 另一只手抵住额头。

清隽的面孔陷入一片晦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容吟的情绪不对劲。

从白天到黑夜,他一直想重绵。

从前两日她苏醒后因为心疼他流泪,到之前的点点滴滴,每一次她对他情绪的牵动。

地牢里勇敢站到他的面前, 为了他努力修行,以剑修为目标,再累再苦也不放弃……

他说不清是什么时候产生的感觉。

地牢,还是她练剑时裙袖翩翩的时刻。

他不该有这种感觉, 他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可那个时候重绵欲言又止,想说哭泣的原因,他最想听的是什么?

那些对他的……

脑海里刚冒出浮想联翩的话语,他突然阖上书籍,发出的巨大动静瞬间止住那些不应该的念头。

妄生莲如挣脱不掉的梦魇,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

他似乎有些喘不过气,紧抿唇角,融在黑暗的双眸漆黑,透过窗子望向对面的竹屋。

竹林里的两间竹屋,一间漆黑,一间明亮。

重绵的屋子点了两盏灯,一盏放置桌面,一盏放置床头,她披散头发,懒散靠在床上,一边看话本,一边嗑瓜子。

自从达到炼气期后,修炼日程没像以往那样紧迫了。

白日照旧练剑,晚上增加了许多娱乐时间和活动。

重绵翻看了几页话本,始终沉浸不进故事里面,抬起头,朝对面的屋子投去视线。

那里黑峻峻的,从傍晚到黑夜,一直没点过灯。

从苏醒到现在,容吟时时刻刻陪在她的身边,重绵很少去思考混元镜里面的内容。

等一人独处了,寂静无人的夜晚,那些纷纭画面不由得一一浮上心头。

他的手被废,他差点死去也不肯联系她,除了这两件事以外,还有一件事耿耿于怀,便是他不能沾染情爱。

前两日苏醒后,聊起他的过去,下意识就避开了这句话。

因为与她无关。

她可以心疼他受伤,可以抱怨他不联系自己,却独独不能为了他不能沾染情爱而伤心。

没有立场去伤心。

重绵本来就不敢说出自己的喜欢。

经过此事,她更不敢说了。

白日故意说他是师父,是长辈,只能瞒住他一人而已,再千方百计,也瞒不住自己的心。

想到这,重绵略显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手指快速翻着书。

哗啦哗啦的书页摩擦声响起,她听见声音,翻得更加用力了,仿佛这样便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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