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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结识的江湖人士,拜托他们把城中所有会武功的都聚集起来,弯下脊梁请求他们和庆安军一起共同抵抗敌军。

是她在武林人士纷纷表示不愿意和朝堂有牵扯的时候据理力争,跟他们把“没有大家何来小家”的道理掰碎了细细讲明,最后以一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成功打动了这群心中虽然没有律法,却有着一身热血的江湖人。

是她披甲执锐冲锋陷阵,如一柄锋利的长剑直直刺入敌军腹地,于万军丛中,取敌军上将首级。

最后也是她,在敌军败退后换回文官长袍,去跟那些江湖人道谢,斯斯文文的一身行头,哪有半分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模样。

据说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江湖上都流行能文能武的儒侠,就连长乐侯也曾被带动着奋发向上了一阵子,可惜他实在不是那块料,只得回归纨绔生涯。

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能明白像岑吞舟这样的人有多难得。

回京后,他跟岑吞舟依旧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他们虽然都出身世家,可他有父母爱护,能吃喝玩乐过完这一辈子,周围也都是不求上进的同道中人,百年后死了,不过留下族谱上的一个名字,匆匆一眼过去,乏善可陈,怕是连子孙后代都记不住他。

不像岑吞舟,天天都在名为“朝堂”的刀枪剑戟里打滚,与天斗、与地斗、与太子斗,活得像个传奇。

麻雀会好奇老鹰能飞多高,长乐侯也好奇岑吞舟能走多远。

所以长乐侯最爱跟人打听岑吞舟的事迹,每每岑吞舟有什么动作,又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他都会跟着旁人一起惊叹。

总觉得,哪怕没法做到像岑吞舟那样厉害,能跟岑吞舟活在一个时代,就够他跟儿孙吹嘘的了。

后来岑吞舟因太子一事被下狱,他也焦急过担心过,可无能如他又能做什么呢,不过是担心着担心着,岑吞舟自己就出来了。

这世上好像根本没什么事情能难倒岑吞舟,直到五年前的上元节第二天,宿醉醒来的他听人说——

岑吞舟死了。

像他这样活一辈子跟白活一样的人都没死,岑吞舟却死了。

一开始他只觉得,老天爷不公平。

后来发现岑吞舟死于皇帝之手,他那满腔的愤懑,就都落到了皇帝头上。

长乐侯拉着裴简重新坐下,一口闷了眼前的酒,将酒杯重重放下,咬牙切齿道:“我虽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可我也知道岑吞舟不该死!若非那薄情寡义的萧睿!若不是他!!”

长乐侯直呼皇帝名讳,因为他一路走来看得清楚,知道要不是岑吞舟扳倒了太子,这皇位根本轮不到萧睿。

燕兰庭端起茶盏,用盏盖轻拂茶面,却并不喝。

他等长乐侯与裴简稍稍冷静下来,才问:“我的老师不该死,你们的妻儿难道就该死了吗?老师若知道你们为了她,将一家老小乃至全族的安危置之不顾,她恐怕不会高兴。”

燕兰庭的话让他们陷入了沉默,他们何尝不清楚一旦行差踏错,等着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且燕兰庭还是说轻了,岑吞舟要知道他们为了他,试图去犯拖累亲族的罪,何止会不高兴,怕是会动起手来,一巴掌掴他们后脑勺上,直接把他们的发冠打飞。

只是他们心存侥幸,想着只要谨慎,就不会让人察觉,谁知这事一捅就捅到了燕兰庭那。

而且这会儿他们也都看出来了,燕兰庭虽然知道了他们的谋划,但也没打算把这件事说出去,过来找他们,只是为了让他们收手。

裴简不满:“燕大人的意思,难倒是要叫我等就此收手,让杀死岑大人的真凶就此逍遥自在?”

“二位当真觉得,皇帝如今的日子好过吗?”

燕兰庭的语气轻描淡写,可说出来的话,却叫两人悚然。

燕兰庭:“二位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日后或有劳烦二位的地方,还请二位出手相帮,勿要推辞。”

这是让他们不要再冒险筹谋弑君的计划,他这边已经有打算,必要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出力参与的意思。

二人还在犹豫,燕兰庭也不逼他们表态,起身离开,让他们自己商量。

经过一夜的考虑,第二天早上,燕兰庭在下朝后遇到裴简,裴简表示自己跟长乐侯愿意收手,协助显然更有把握的燕兰庭行事。

燕兰庭问:“陵阳县主怎么说?”

裴简张了张嘴,遗憾表示:“我们劝不动她。”

陵阳县主和他们不同,没有妻儿要顾忌,又对岑吞舟执念颇深,他们根本说服不了她。

“知道了。”燕兰庭想着自己得找个不容易让人误会的时候,上门跟陵阳县主好好谈谈。

可就在当天下午,陵阳县主府上的侍卫当街带走了出门前往水云居的岑鲸。

结合燕兰庭极为在意白家表姑娘的传闻,陵阳县主此举,简直就像是在拿岑鲸威胁燕兰庭,警告他不要妨碍自己。

第36章 “燕兰庭!!你敢!!!”……

江袖在给岑鲸的回信里提到过,说云伯年纪太大,人也有些糊涂,经常认不出人,记不住事。

岑鲸猜是阿尔兹海默症,就特地在出发去水云居之前,换上了一身男装,免得老人家认不出她。

于是当陵阳县主得知手下侍卫成功将岑鲸带回她府上,特地跑去见岑鲸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端坐在花厅,宛如岑吞舟在世的男装岑鲸。

她安安静静地坐着,身裹一袭青竹色的袍子,长发皆被收于发冠之下,露出那张漂亮,又带着些颓冷的容颜。哪怕是被半路劫到了此处,她的神态依旧淡定从容,仿佛从一开始她的目的地就不是水云居,而是陵阳县主的府邸一般。

察觉到有人靠近,岑鲸微微侧头,就看见陵阳县主呆立在不远处,痴痴地望着她。

岑鲸站起身,向其行礼:“陵阳县主。”

陵阳回过神,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岑鲸面前,翻飞的裙摆还未彻底落下,就听见她急不可耐地对岑鲸说:“叫我陵阳。”

岑鲸微愣,总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大约是陵阳县主也曾对岑吞舟提过同样的要求。

可岑鲸早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怕不小心说出同样的话,索性什么都不说,陷入了沉默。

陵阳县主对上岑鲸的沉默,眼中的期待慢慢溟灭,却并不见失望,还笑着说:“怎么连拒绝我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岑鲸心头一跳,怎么的,她当初也是什么都没说?

岑鲸无奈,只好开口,用话语把陵阳县主拉回到当下:“不知县主把我请来,可是有什么事?”

岑鲸说话算客气的了,陵阳县主的侍卫当街拦她马车,制服了车夫和随行的白府侍卫,直接把载着岑鲸和她丫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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