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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月月下来,谁都再不想瞧见那外头炒出天价的供桃儿。

听说珑月姑娘喜欢小鸟儿香炉,王府库房中价值连城精美绝伦的香炉都被取了出来供胧月姑娘挑选,奈何珑月姑娘一个都不喜欢。

隔日天水城中数得上名望的金银工匠便都得了厚赏,想破脑袋打造出了许多可爱精巧的鎏金香炉、手炉,连手盆,杯盏都没落下。

将那憨态可掬的飞禽走兽雕刻了上去,听说那手盆里的鱼儿一加水就会游动,珑月姑娘洗手便能在水盆前玩上一日呢。

。。。。。

这一日要求极高的长汲果真没有选中合适的丫鬟,却也还吩咐人从东市买来最新出炉的糕点,北市买来刘阿公捏的糖人带回来给小姑娘。

珑月穿着一身轻薄的桂子绿双蝶堆花齐胸襦裙,袖口被挽的高高的,露出一介藕白小手臂,刘海儿染了些汗水,濡湿又可爱的贴在脑门上。

白里透红的小脸儿已初显几分小姑娘的秀美。

她站在树荫底下一本正经的鼓着脸钓鱼,忙里抽空伸出小胖爪接过了糖人儿,奶声奶气的道谢:“谢谢长汲。”

将一群奴婢们叫的心都化了。

长汲见此笑了起来,他忍不住劝说:“姑娘如今快换牙了,还是少吃些糖,不然粘掉了牙。”

珑月最爱吃糖了,如何肯听这话,连忙摇头说:“不嘛,我的牙才不会掉哩。”

珑月吃了一块过后又用粉舌顶了顶有几分松动的门牙,想起阿兄吓唬她的话,她有几分害怕的加大力道甩起她的那根鱼竿,似乎想将害怕甩出去。

珑月是捡回来的,又不知道具体生辰年岁,只知晓如今约莫五六岁大。

五六岁大的小孩儿,那正是个活泼好动不分轻重的年纪,她手上拿着鱼竿甩来甩去,若真给她前头坠一个鱼钩,伤着她自己了可如何是好?

说是钓鱼,其实不过是仆人们给她拿着一根竹竿,往竹竿上绑上一根丝绦,丝绦上又绑着一大块的鱼食。

好在珑月年岁小,好糊弄的很,并没发现她的鱼钩有什么不同。

见一群鱼绕着她的鱼竿跑,便高兴的什么都忘了,小姑娘欢快的沿着池边奔走,看着那群鱼儿追随自己,连松动的牙齿的事情也忘的干净。

“快看快看!鱼儿都被我勾中了!”

那些记忆里浑浊的片段小姑娘前两年做梦倒是常梦见,如今是再也想不起来了。

她在西苑中欢快无忧的成长。

如今她只记得,她叫珑月,她是燕王府的二姑娘。

她还有个无所不能的阿兄——

作者有话说:

换了牙就让她长大!

第10章

郗愫正同刘夫人在内室里打着花样子。

刘夫人坐在暖榻上,手上端着一个翠绿的绣棚,她绣活儿好,时不时便要亲自教导女儿一番。

她带着女儿缩在这方小院里,好在公主却并没薄待她母女二人,日子比旁出过得不差。

唯独叫自己忧心的便是女儿以后的婚事。

郗愫今年十三岁了,朔北许多姑娘十五六岁便也嫁人了。她虽说只是一个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侧室,可她的女儿却是正正经经的王府姑娘,放眼整个大梁,也再找不出几个比得过郗愫出身的。

刘夫人忽的叹了声,惹得郗愫奇怪看了她一眼。

“愫姐儿,你该往公主那处多去去,你是王府的姑娘,便也是长公主的孩子,你也大了,有些事无须再三叮嘱你......”

如今满府的人谁都能瞧见,府上的那位珑月姑娘有多得宠。

便是连那位主母都喜爱的紧,听说亲自吩咐的身边女官,往珑月姑娘送了不知多少次的衣裳首饰,时常招珑月姑娘去她屋子里说话。

珑月姑娘自从有一次自己寻来了她们院子,日后总时常跑过来玩,是以刘夫人也常瞧见那珑月姑娘穿的衣裙首饰。

小小年纪已经穿上了一寸千金的蜀锦缂丝,珑月喜好兔子,是以连小衣裳鞋子上都绣着兔子,拿红宝充作眼珠子。

刘夫人并不知这些都是西苑里长汲的安排,郎君懂养什么孩子?定都是长公主吩咐婢女们置办的,莫说那一寸千金的蜀锦,便是小孩儿一季置换几十双的小鞋,都镶嵌满了珍珠。

自刘夫人知晓那珑月姑娘的奢侈,心中难免的有几分酸涩。

她自然不敢责怪长公主,心中便只能怪自己女儿性子不好,老实沉闷,若是能有珑月半点活泼劲儿,也不至于至今都没再新王长公主面前露脸。

“你日后的婚事全要看长公主的意思,长公主先前便同我说过,日后她是要做主将你嫁入京城的,只是还不知是哪位。日后你嫁过去,我们母女此生再难一见,你怎么还这般闷......”说着,刘夫人便红了眼眶,颇有些怒其不争。

说的好听些是嫁回京城,其实便是长公主想将她嫁回皇室里,日后能与朔州亲上加亲罢了。

可至于郗愫日后郎君的相貌品行,那便是轮不到她们选的。

在大梁,世族女儿们生下来都是要被当做货品一般买卖的。晋陵长公主倒是投胎的好,是先帝嫡女,不也是避免不了这些,将将及笄就被赐婚来了千里外的朔州,二十余载也回不去京城一遭。

郗愫许是见得多,听得多,早有心里准备,听闻面色未变,只淡淡道:“有王兄一日做这燕王,我一日便能有个依靠。只要姨娘你在府上过多好便好了,嫁谁嫁去哪儿对我都没什么区别。”

她是燕王的妹妹,郗氏的女郎,总不会有人敢折辱打骂她,日后自己将日子过舒坦了,不要成日悲春伤秋才是要紧事。

刘夫人一听这话,心酸难忍,却也觉得安慰不少,新王温煦持重,休休有容,必不是刻薄寡恩的君上。

大姑娘能有一位这般的兄长,比起旁出府邸的庶女,自然是福气深厚。

唯一叫她郁闷的是这个女儿不争气的,半点不知为人处世,公主面前连半个字儿都不敢往外蹦,遇见了新王更是远远避着走。

长此以往如何能行?

刘夫人迫不得已逼迫郗愫:“你该日日往长公主院中去请安......”

郗愫勉强一笑,却是拒绝:“如今母亲日日礼佛,等闲不出院门,更不喜欢我们去打扰,便是连珑月也不见得去几次,又是何苦惹人厌烦呢?”

不得人喜欢的性子,便是日日去端茶倒水伺候,旁人就能喜欢你了?

便是真伺候的像是亲娘一般,长公主便能不拿捏她的婚事了?

郗愫年纪小却比刘夫人都要看的清明,晋陵长公主当年可是连亲生儿子都交出去的,她不过是个庶女罢了,安分守己最是要紧。

母女二人气氛有些僵硬,郗愫听屋廊下有声儿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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