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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答了一句“嗯”,嗓音有些低哑:“吃饭。”
见海兰珠乖乖听话,他沉默一瞬,忽然有些后悔。
为何要请小玉儿留下用膳?他少有失策的时候,今晚又是一例,这儿完全用不上她。
鳌拜想必在府中等待许久了吧。下回要好好斟酌。
思忖间,谁都没有再提劳什子批命,除了小玉儿,她的周身似围绕一股轻微的寒风。
海兰珠柔声开口:“大汗或许不知,鳌拜统领也要当阿玛了。太医刚刚诊出两个月的喜脉,膳桌已然撤去了鱼荤,大汗可要好好赏一赏小玉儿。”
对于海兰珠的要求,皇太极无有不应。
“那就赏……”说到一半,他堪堪反应过来,鳌拜要当阿玛了?
这可真是大喜之事,围绕小玉儿的幻觉寒风瞬间不见,转为温和的暖风,皇太极和煦地看向她:“今儿你是功臣,想要什么,尽管去内库里挑。用完膳早些回府,也告诉鳌拜这个好消息,瓜尔佳一族怕是要高兴坏了。”
小玉儿:“……”
她模糊了其他重点,将“早些回府”四个字记在心底,端庄地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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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尔佳一族的确高兴坏了。
他们谁都不知道小玉儿在宫中短短的一顿饭时间,经历了如何的‘惊心动魄’,第二日一早,宫中赏赐流水一般地进了鳌拜府邸,族中女眷听闻喜讯齐齐忙活起来,势必要将育儿的经验灌输给鳌拜。
族长也是同样的意思,这可是大汗与海兰珠福晋都重视的一胎!
至于鳌拜统领本人,小玉儿同他提起的时候,足足愣了有半个时辰。
那可真是呆头鹅都不足以形容的呆状,如灵魂出窍一般。小玉儿扑哧一声,笑得花枝乱颤,被他慌忙拉住了手,紧张地查看全身,这样的笑,会不会对身体和孩子有损害?
“……我好着呢。”小玉儿给他一个眼刀,然后毫不客气地指使他,“我要吃燕窝。”
鳌拜憨笑:“我这就去熬,这就去熬,夫人等着我。”
说罢飞一般地夺门而出,堪堪到了后厨,这才发现大汗赏赐的燕窝在书房。
他又飞一般地转道回来,取好食材,叫厨房里的管事站远些,熟练地加水加糖,精准熬煮……等到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他心一定,手稳稳地将之盛起。
比起头一回在厨房看见男主人,管事们见了鬼般的神情,他们如今已是见怪不怪,泰然处之了。
目送鳌拜统领捧着燕窝,飞一般地远去,等出门采买的时候,他们互相感叹:“纵观盛京,没有谁比我们统领更宠夫人。”
……
世上巧合不多,恰恰能够遇到的就更少了。关雎宫负责采买的管事站在摊前,听见这话,忽然心下一动。
他们家统领?难不成是八旗的统领?
今儿海兰珠福晋忽然想用一道野菜,但向来民间才有,不必恩和总管吩咐,他们紧赶慢赶地出宫采购。管事比对了许多家的品相,最终选定了最嫩最水灵的这家,谁知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佐领与统领乃不同的官职,譬如镶黄旗能有很多佐领,统领两三位就是顶天了。驻扎在京的统领,更是五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等鳌拜府中的人远去,管事好奇地问:“老伯,你可知道他是哪府的人?”
于是“鳌拜统领亲自给夫人煮燕窝”的传言,传到了大汗耳朵里。
离晚膳还有好一会儿,皇太极正在查看济尔哈朗与豪格出征的战报,闻言愣了一愣:“你说的,可是为真?”
恩和慎重点头,这样的巧合,那只能是真。
他在心里感叹,都说君子远庖厨,鳌拜统领愿意进厨房,相比大汗的刺绣,也是不逞多让啊。
皇太极合上战报,俊雅的眉目渐渐拧起。
没有谁比统领更宠夫人,这话听着让人不悦,他看了一眼基本处理完的奏折,站起身道:“去膳房。”
第90章
宫中有许多膳房。为海兰珠福晋制作吃食的是关雎宫的小厨房;其余宫殿院落由大膳房统一负责,崇政殿里头自然也有单独的灶房,不过久未开火,平日里作为备用。
殊不见大汗都把关雎宫当做自个的寝殿,晚膳都与海兰珠福晋一块吃;偶尔政务忙碌,海兰珠福晋也会安排食盒送来,灶房冷寂已久,当差的侍从十分清闲。
可今天大不一样。
他们战战兢兢地候在一旁,瞪大眼睛看着大汗踏进膳房,一副亲自动手的模样,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不敢吭声。
恩和总管捧着精心从库房挑出的燕窝——品相要比鳌拜统领的好。恩和强自挤出平静的面色,心道这事决不能传出去,幸而崇政殿不比其他地方,保密那是一等一的好。
他压低声音问侍从:“有没有嘴皮子伶俐的?煮燕窝都要什么步骤,说的清楚些,也好叫大汗明白。”
教、教大汗煮燕窝?
谅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于是重任落在了职务最高的管事身上。管事擦一把额头冷汗,脸上的肉肉抖了抖,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视死如归地站了出来。
听着他的话,皇太极若有所思,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砧板与菜刀上。
燕窝本是团块状,为便于入口,自然要切分。当然,切法也有讲究,均匀有形状最佳,继而下锅烹煮,掌握味道与火候,都是需要功力的步骤。
等管事口干舌燥地说完,皇太极颔首:“本汗知道了。”
恩和原本忐忑的心一喜,知道了?大汗曾同他感叹过,于刺绣一道实在没什么天赋,当时他的脸僵了整整半天,如今难不成……
皇太极的手劲无需怀疑,便是开始不熟练,渐渐的,用刀所需的力气大小,他掌控得如火纯青,非但没切到手,燕窝下锅的时候漂亮极了。若不是大汗站在他面前,管事都要喊一声好,恩和的心态很快转变过来,露出与有荣焉的情绪。
到了最为关键那一步,所有人提起了心。
他们像鹅一样伸长脖子,看着大汗轻轻搅拌、调理火候,眉眼犹如处理棘手的政事那般严肃。只听“噼啪”一声,汤汁滚得越来越快,浓重的焦味弥漫开来——失败了。非但如此,向来安分的柴火窜出长长的火舌,差些卷到大汗低调奢华的袍角,他眉心拧起,快步避到一旁,死死盯着翻腾的黑燕窝。
恩和惊呆了。
他只知道炒焦这个词儿,汤……汤怎么也能烧糊呢?
管事咯噔一下,来不及为燕窝心痛,忙不迭地凑上去:“大汗,您小心伤着自己,奴才来收尾!”
“……不必。”皇太极神色莫测,“拿碗来。”
盛出来的燕窝卖相很不好,更不提那咸不咸,甜不甜的味道。众人噤若寒蝉,眼睁睁看着大汗坐在新布置的膳桌旁,举止优雅,一口一口吃完了它。
在恩和胆战心惊的眼神里,皇太极面容隐隐泛青,步伐略微有些飘,诸多因素叠加在一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