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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从洛远安身上收回,看向定远侯时,定远侯正与信良君的厮杀中抽身,看向殿上这处。

第一次,第二次,看似是在看天子,实则是在看洛远安!

岑远倒吸一口凉气,只能就近唤向郭维,“郭维,护驾!上……”

岑远话音刚落,只见天子身侧的禁军中,忽然有人现了手中匕首,不是洛远安,但因为就在天子近侧,郭维根本来不及。

这一幕出现得太突然,除却殿上,就连同信良君厮杀到一处的定远侯都屏住呼吸,用力注于佩刀上,推开信良君。

得手了吗?

因为离得远,所以看不清,而此时信良君又上前,慌乱中,定远侯才看清,那一刀没有捅到天子,而是洛远安!

定远侯盛怒,功亏一篑!

岑远和涟卿也都愣住。

天子看着低落在手中的鲜血,整个人都在颤抖着,“远安……”

匕首是刺进了洛远安身上,他压在她身上,替她挡了这一匕首,鲜血顺着衣襟滴落下来,触目惊心。

郭维已经将那人制服,但匕首已经没入身体中。

洛远安指尖掐进掌心里,才有力气道,“上一次,我不在;这一次……”

即便指尖掐进掌心,也没有力气再开口。

“上君!”郭维惊呼。

信良君转眸,正好看到这一幕,整个人愣住。

而身后,定远侯因为这绝好的机会错失,怒火至鼎盛处,朝着信良君就是一刀,信良君转身,一手握住他手中的刀刃,一手用佩刀刺入他身体。

定远侯难以置信看着他,然后低头看着刀身没入身体中,剧痛中,也忽然反应过来,方才,信良君是留了余地;而眼下,双目通红,眼中噙着怒意,才根本没留余地。

定远侯再不愿意相信,但也脚下一软,随着腹中的剧痛传来,身子缓缓下滑,杵着手中的佩刀,跪坐在殿中!

眼中都是不甘,不平,和不信!

而随着定远侯的倒地,殿中有人高呼,“定远侯已死,乱军束手就擒!”

殿中的厮杀渐渐停了下来,而殿外的厮杀也停止,殿外的禁军也源源不断涌入殿中……

是落幕了。

岑远看向涟卿,涟卿指尖还在轻颤。

大殿外,天色已从夜色至黎明。

第062章 陈修远

涟韵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这么漫长一个夜晚。

尽管于旁人而言,昨晚大殿当中的每一个瞬间,都在一波三折与惊心动魄的交替当中,甚至没有一处能让人停下来喘息。

但于她而言,她已经病了太久。

久到记不清寝殿外的阳光和空气,也记不得大殿之中,与文武百官在一处宫宴与饮酒的盛世模样……

旁人在意的,都是昨晚殿中,谁输谁赢,谁会牵涉其中,朝中最后的格局与变化,但于她而言,这应当是她最后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宫宴上。

宫宴上,杯盏琉璃,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每一处,都让她想起小时候。

父皇,母后,兄长,还有弟弟妹妹……

甚至宫宴时,朝臣间含沙射影,虚与委蛇,却又一直挂着笑意的模样,都让她觉得熟悉,又久远。

久远到她还是在父皇与母后膝下承欢的公主,觉得宫宴无聊时,会溜去殿外,同旁的皇子公主追逐打闹;而后,才是天子,登基大典后的第一场宫宴,她连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也会被世家打断。

一晃经年,恍若隔世。

看着病榻上阖眸洛远安,涟韵一直没有说话。

刚才太医院的人都涌在这里,满头大汗,也神色紧张,她远远在屏风处看着昏迷过去的洛远安,想起早前许多事情。

直至太医院的人离开,说上君伤得很重,怕是要几日才会醒,也许,会不醒。

她淡声说好。

等太医院的人都离开,她又在床榻边坐了很久。

过往,一直是洛远安坐在这里看她;她没想到,今日坐在这里的人,是自己……

她一直在想,洛远安在这里看着她的时候是什么心情,突然换成她自己,似是,又全然不同。

太医说他过几日会醒,也许,会不醒……

但几日后,他即便醒,她应当也不在了。

时间过得好快,一晃,二十余年了,但她还记得初次见他的时候,她在偷偷藏一只兔子,被他发现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他问她藏兔子做什么?

她轻叹,有个远方的表妹来了,非要她的兔子,表妹总要她的东西,她怕母(后)……母亲把她的兔子给给表妹去了,所以想先藏起来。他笑了笑,这哪里藏得住?

再后来,她按他说的,让陶嬷嬷做了一只辣子兔。母后带表妹来的时候,问起她的小兔子时,她欢欢喜喜指着面前的盘子,做成辣子兔好好吃!

她后来才知道,他是洛家刚回京中的小公子,叫洛远安。

他应当是全京中最喜欢安静看书的小公子,旁人嬉戏闹腾的时候,他在清净的地方看书;参加宫宴,他在角落里看书;京中游船,他在船上一面看书,一面喂鱼。

后来她也捧了书在他面前落座,我最喜欢看书了。

洛远安看着她手中弄拿倒的书,轻嗯一声,她欢喜笑开。

从总角孩童,到豆蔻年华,她一直都同洛远安一处,洛远安的所有东西,她记得比他都清楚。

洛远安,你说,我是不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

嗯。

她懊恼,不对不对,换你问。

他笑,我是不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她眼睛笑得浮夸成了一条缝,是呀是呀,当然是呀!

他奈何,却又笑开。

那时候的她,一直都知道,洛远安是她的驸马。

如果没有那场宫变,他们会从幼时相伴,一直到拜堂成亲,他会去四处游历读书,她会同他一道,一直到华发……

大监的脚步声入内,打断了思绪。

涟韵没有转头,眸间的氤氲微微敛去,只剩了默不作声。

“陛下,魏相和信良君在殿中处置定远侯余党一事,方才魏相遣人来说,快当快好了。”

“好。”她轻声。

大监抬眸看她,上君出事,陛下一定担心,但陛下自己,大监轻声,“陛下,您该歇下了。”

涟韵未置可否,又问起,“东宫呢?”

大监应道,“殿下与太傅一处,魏相的意思,陛下不在,有殿下在也好。”

涟韵会意,“朕知道了。”

大监又道,“那,陛下,稍后,还让殿下来寝殿这处吗?”

涟韵目光微滞,轻声道,“等那边的事情处置好,你让太傅来一趟,明日朕再见东宫。”

大监微讶,还是躬身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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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宋佑嘉上前,“六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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