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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出事后,她同二哥走投无路,尝试想去见过的那些人,躲着的,避开的,还有诸如邵家这样想将她和二哥一道出卖的,涟卿声音越渐低沉着,“更好过,背地里捅你一刀,猝不及防的。”

赵伦持僵住,诧异看她。

她眸间都是黯沉,“当你寄希望的所有人,都不会帮你,你走路无路的时候,再想起还有一个人,又如同抓住了另一根救命稻草。但等你真正去到,无非又是一个,没落世家连草芥都不如……”

涟卿双手抱膝,“我怎么会不理解?”

赵伦持惊讶得合不拢嘴,这,这是与他想象的大相径庭……

涟卿是被他方才的话触到了心中最难受之处,但也在说完之后,慢慢恢复平静。

赵伦持轻咳,“你们陈家这一脉这么惨啊?”

涟卿回过神来,方才,是忽然听赵伦持的这番话,忽然想起家中,想起家中出事后,他和二哥的一路碰壁,也想起了二哥被邵家逼得走投无路,身上都是血渍得离开京中……

但这里不是西秦。

涟卿收起眸间情绪,轻声道,“你不都说了远方旁支吗?除了那么些血脉关系,还能有什么?”

淮阳郡王府就是远房宗亲,但锒铛入狱,她同二哥也束手无策……

火堆对面,赵伦持惊讶看她。

火堆哔啵烧着,昏黄的火光应在她脸上,映出好看的幅度。许是她方才那翻话,让他觉得能感同身受,又许是她字里行间里藏的东西,同是天涯沦落人,他刚好能感知,所以不同……

赵伦持看了看她,低声道,“那,你怎么会在敬平王府?”

“冠之哥哥同我哥哥交好,家中出了事,他托冠之哥哥照顾我,然后送我来了京中,我才留在敬平王府。”涟卿原本说得也不算假话,虚虚实实,其实都是写照。

赵伦持虽然不想,还是感叹,“那陈修远这人,也不算那么刻薄……”

等说完这句,赵伦持又纠正,“分人。”

涟卿听出赵伦持语气中的奈何,又收回目光看向火苗处,“他会来的。”

因为她在这里。

*

三全台处,京兆尹和戴景杰都满头大汗。

谁想到明日论道大会,三全台这处会出这种事。

眼下,三全台全是京兆尹和禁军的人,也都焦头烂额着,陈修远淡声道,“哦,那就把三全台拆了,也要把人弄出来。你们不拆,我来拆,那我拆,就不是拆一处,拆得干干净净。”

京兆尹:“……”

戴景杰:“……”

第123章 喜欢你

“世子。”陈蕴上前,“京兆尹和戴将军已经让人在拆三全台主楼了,人手还在陆续增加,也说了夜以继日,但即便夜以继日,恐怕最快也要三五日。”

“那就再施压,再加派人手,我不管他们禁军多少人,有没有人,两日,两人要把地方翻出来。”陈修远声音沙哑而黯沉。

陈蕴也没出声了。

四小姐出事,主上心中肯定慌乱,但慌乱在这个时候不起任何作用,主上比任何人都清楚,人被埋在落石下,要救人,就必须凿出一条路。

眼下看,落石起码有二十余丈。

整个三全台的一片都全然被落石掩埋,只有从主楼往下的地形有可能有缝隙可以开凿。

三到五日已经是极限。

人手少了,凿不出来。

但人手再多,如果急于求成,凿出问题,也会坍塌。

这才是最难的。

可三日,恐怕是四小姐的极限。

从黄昏到入夜,从入夜到拂晓,陈修远一直守着开凿工事,除了京兆尹和戴景杰这处,近乎一句话没说,也滴水未沾,一直从黄昏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又一直从拂晓到下一个黄昏……

陈壁整个人都在沮丧,懊恼和自责中,主上将四小姐交到他手上,他没有照顾好四小姐。

眼下即便落石被全部推开,凿空,可能人也……

陈壁眼底猩红,一整日,从下山勘察,开凿,一口气都没歇过,也根本停不下来,停下来,就是他想上前,被落石砸开的一幕,而下一幕,就是落石砸中赵伦持,赵伦持被砸晕,连同着四小姐一道落下。

陈壁不知道等这片落石被清开后,还能不能找到四小姐,但他知道,无论找不找得到都难辞其咎。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能找到人的机会更渺茫。

“头儿,还往下吗?”敬平王府的侍卫问起。

“下。”陈壁应声。

“这处全被遮挡了,看不到,怕出事。”侍卫提醒。

“出事也要去,走。”陈壁额间都是汗迹。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涟卿靠在岩壁处,一直看着眼前的火堆呲呲燃烧着,睡不着,也不知晓时间要怎么度过。

赵伦持从早前的紧张,戒备,到后来实在困极入睡,涟卿守着火堆。

无论是十一月的燕韩天气,还是这样的岩石峭壁中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火都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不能熄灭了。

即便赵伦持的大氅穿在身上,也即便就在火堆旁,严冬的寒意还是深入骨髓一般,冻得有些难受,但抬眸看向对面,赵伦持将大氅给了她,就只有一身外袍和戎装,估计才是冻透了……

在这处岩石形成的天然遮蔽处,夜色渐隐,晨光些许照了近来,而后白昼尽去,又到了入夜。

这一整日,勉强能有冰冷的山泉水可以润喉,但能吃的东西除了早前赵伦持给她的那块糖,什么都没有了。

她靠那块糖撑了一整日,整个人也有些昏昏沉沉。

轮到赵伦持醒,值守,涟卿又饿又困,然后裹紧大氅入睡,就这样,约莫是过了两日。

到第三日上,赵伦持觉得手都在打抖,知晓自己开始发烧了,但没吱声。

陈卿应当也不怎么好,只有水喝,没有东西可以果腹,他们真的可能会饿死在这处悬崖峭壁下。

等到第三日晌午,赵伦持醒的时候,发现大氅盖在自己身上,应当是陈卿知晓他发烧着,所以还给他。陈卿应当自己也冷,裹紧了身上的狐狸毛披风缩成一团,在靠近火堆的角落里。

原本应当是她值守的,她应该困极睡着了。

赵伦持看了看身上的大氅,还是脱下给陈卿盖上。

他是男子,总比她一个姑娘家在这里鬼地方发烧得好。

他再不济……

也是,他也只有这些能耐了。

眼下,火堆还算旺,赵伦持决定再次就近觅食,只是很快,再次搜寻食物未果,最后只能抱了些枯枝折回的路上。

如果还没有人寻到他们,或是他们还没有寻到吃得,这些都是杯水车薪。

思绪间,他的头忽然被落下的藤条戳到。

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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