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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会看向涟卿。

天子去皇陵,可以高调,也可以低调。这次出动了随行禁军两千余人护送天子至皇陵,已经不算低调了。

同旁人相比,陈壁其实是更熟悉涟卿。

如果只是单纯去见洛远安,天子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私下一辆马车,随行百余个侍卫也可以悄悄到皇陵,但天子这趟这么明目张扬,一定有旁的目的……

陈壁看向涟卿,还在认真专注得看着折子,手中的御笔朱批不时落在折子上,也会有微微皱眉的时候。

陈壁想起从第一次见四小姐的时候,她在暖亭中看书,主上同涟恒公子总是去打扰四小姐看书,一晃到眼下,差不多六七年了……

时间过得很快,尤其是,燕韩京中这一场变故,四小姐八月登基,这数月时间过得太快,快到有时候他都忘了四小姐已经是天子;而每当回过神来,其实又知晓,这数月以来四小姐身上发生的变化很大,尤其是主上离开的月余。

四小姐近乎每日都在连轴转着,早朝,瑞和殿,甚至回寝殿后,也很少有在子时前歇下的时候。时间如梭,短短数月,四小姐处理朝中之事已经驾轻就熟,逐渐成为朝臣眼中的合格,且勤勉的君王。

山止川行,风禾尽起。

四小姐早前并不是储君,但她比旁的东宫和天子都更勤勉,努力,所有早前缺失的,她都想办法加倍弥补着。

所以在朝臣眼中,从先帝到天子的过度并没有明显的变动和不适,甚至,早前因为先帝久病接连几年都未曾早朝过,如今天子临朝,朝中反而多了些安定。

只是旁人看到的一分,其实都是天子藏在冰山之下,不曾让人看到的百分,千分,或万分之一。

陈壁想起之前主上说起的——如果涟卿登基,她会是明君,因为同旁的君王相比,她心无杂念。

如同当下,旁人怎么看她并不重要。

她的时间,精力,都用在了自己觉得的刀刃上,心无杂念,也不急不躁。

帝王心性并非是权术,这是王爷过世前时常说起的。

帝王心性,是坚韧不折,任何时候,都知晓自己应当做什么。

在四小姐身边呆的时间越长,见到的越多,越觉得主上说的是对的——兴许,四小姐真的能成为比肩燕韩,南顺,苍月和长风君主的帝王……

时间会佐证。

但陈壁心里,这样的念头越渐浓烈。

思绪间,马车慢慢缓了下来。

陈壁回过神来,伸手撩起帘栊一角,微微皱了皱眉头,沉声道,“陛下,到皇陵了。”

听到陈壁的话,涟卿也放下手中的御笔朱批。

柯度上前,伸手将车窗的帘栊撩起。

涟卿一眼就能看到马车外的皇陵。

“告诉洛远安一声,朕先去拜祭先帝,稍后去见他。”

洛远安始终是早前上君,她去见他也在情理之中。

先帝过世,洛远安‘自请’替先帝守皇陵。

朝中知晓的都是这个版本。

但不知晓的,是先帝遗诏里多了一条永不回京。洛远安只会,也只能在这处皇陵常伴,了此一生,然后与先帝合穴。

她来见他可以,但他入不了京中……

涟卿说完,柯度应声去做。

马车停下,帘栊撩起,涟卿下了马车,皇陵中专门值守的官吏迎上,“陛下。”

天子仪驾亲至,早前冷清的皇陵,忽然多了许多身影。

涟卿在官吏的指引下祭拜先帝。

不是大祭,流程并不繁琐,就是在皇陵前祭奠先帝,其实很快,但涟卿在先帝皇陵前跪了很久。

姑母在世的时候,她记不得早前的事。

甚至,对姑母心存戒备。

但一直是姑母护着她。

也生辰宴上,姑母收网将几大世家连根拔起,为她扫清了障碍,也铺平了道路。

但那时,她记不清的事情太多。

如今一一想起,脑海中如同浮光掠影。

——阿卿,其实朕很喜欢你唤朕姑母……朕没有儿女,你这声姑母,让朕觉得不是孤家寡人。这么多宗亲子弟里,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叫朕姑母的人。

——朕知道你聪明,知晓自己要什么,也知晓自己要怎么做。不会像旁人一样,没有自己的主见,被推着走一步,就往前走一步,不推了,就原地停下。天子是不容易做,每一件事都要取舍。会得到很多东西,但也会失去很多东西。可于朕而言,失去的比得到的多……

——回去吧。

涟卿眸间碎莹。

*

祭奠完,涟卿才往守陵的小苑去。

冬日里,白雪皑皑缀在枝头,唯一的绿意也只有松木,苑中点了炭暖,但处处都透着一股萧索落寞。

即便临近年关,皇陵跟前,也要庄严肃穆。

这里更没有半分张灯结彩和年关喜庆,同一年里最普通的一日并无区别……

“陛下,上君在苑中看书。”早前洛远安身边的人,一个都没有了,眼下的老奴是早前的守陵人。

“好。”涟卿淡声。

天子至,禁军站满了整个小苑,也密不透风,洛远安在苑中的暖亭内看书,听到身后的声音,也没有抬头,而是继续低头翻着书册,好像暖亭外的一切都同他没有关系。

涟卿想起了初次见洛远安的时候,就是在宫中的浮云亭。

那时候的洛远安也同眼下一样,坐在暖亭内看书。

“陛下。”柯度询问般看她。

涟卿淡声,“陈壁一道就好了,你们退下吧。”

柯度会意。

小苑并不大,也没有旁人,所有的禁军都在苑中也没有多大意义,柯度示意旁人退开,自己也侯在苑门口,没有上前。

陈壁也只跟着涟卿行至暖亭处。

涟卿看了眼他,陈壁会意,在暖亭外驻足,环臂持剑守在暖亭外。

身后的脚步声临近,洛远安指尖才微微顿了顿,就算涟卿在他多面落座,他也没抬头,只是漫不经心道,“陛下竟然单独来见我,怎么,太傅放心?”

洛远安说完,原本也没在意,但忽然听到对面一声猫叫声,洛远安下意识抬头,才见一身藕荷色锦袍的涟卿,怀中抱着她的猫,数月未见,比早前出落得更令人动容。

但他眼下已经不会再有动容……

涟卿才想起,他一直在皇陵一侧的小苑中守陵,山中岁月已然同外界割裂,甚至不知道岑远已经离京。

这样感触,不禁让人有些恍惚。

涟卿抱紧没想好,脸色尽量平淡,“上君还习惯吗?”

洛远安放下书册,淡声道,“习惯,难得有这样安静的地方可以看书,别处也求不来。”

洛远安说完,端起茶盏,好似真的不在意眼前坐的人是谁。

涟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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