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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护士小姐这样说,“他提供了交接手续、证明和相关文件,所以我们也同意了这次转院申请。”

理所当然的,文件上的那一所医院负责接收世理的医院并没有接收过这样一位病人的记录。

被松田阵平一个顺手拽出来的降谷零也难得沉下了脸色——他对松田世理的观感复杂,但是平心而论,世理这些年来并没有主动做出过任何触碰他们的底线的事情,在和景光没有达成交易的情况下也没有为难他们,甚至会打掩护递情报、没有接受过卧底训练,但刑讯中也没有说出他们的名字……

如果可能的话,他不希望当年那个在警校里时还会挥舞着拳头、说着人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的家伙就这么成为了牺牲品。

坐在汽车的驾驶座上、正抱着笔记本电脑敲击键盘的萩原研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扭头看向副驾驶座上的松田阵平:“你给世理的那个炸.弹.装.置呢?”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我还没收走。当时她手攥得太紧了,醒了过后我担心刺激到她、也怕她遇到危险身边没有武器,就一直没拿走。”

降谷零疑惑地探出头:“什么装置?”

松田简洁道:“世理说她害怕再经历一次刑讯,让我给她做一个可以贴身装备的炸.弹,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想死得不要太痛苦。我同意了,但是加了定位装置和延迟起爆,只要她准备起.爆,我们就能收到位置信息。”

关于这个装置,他和自家妹妹谈论了很久,最终双方各退一步——世理可以选择准备起.爆,按下这个按键之后,炸.弹会在半个小时之后被引爆,而松田阵平这边会收到信息,如果他处于无法帮助世理的情形中或者无法赶到,他会按下另一个开关——真正引爆的开关在他手里。

所以他们兄妹二人最终相互承诺,不到最后一刻,不能使用这个装置。也正是因为这个装置中的定位信息,决战之时世理才能被成功地救下来。

萩原把电脑屏幕转了过来。

“……定位传过来了,”他沉声说,“世理应该算过延迟起爆的时间和我们可能在的位置了,她现在在往海边走,半个小时内我们可能赶不过去。”

松田没有说话,把笔记本电脑从萩原手里接了过来,看了一眼降谷零。这些年来的合作经验让降谷立刻坐回了后座上,动作迅速地扣上安全带。

萩原研二双手握上方向盘。

39.

……这次应该就是真正的结束了吧。松田世理有些踉跄地拖着行动不便的双腿走在夜色的海边,或者说,走在夜晚时分的海边的悬崖上。

她刚刚来到这里时,天边尚且还有一丝丝蓝色与紫色混杂的余晖,此时天色已经沉底暗了下来,冷冽的海风带着咸腥而潮湿的气息撕扯走指尖的最后一点温度。

事实上她不太清楚刚刚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就像是小学生被同学泼了一盆水时那样,她只记得自己最后选择了跟着兰吉特一起走,往后的记忆都模糊不清,就好像她是个旁观者,路过这段记忆,然后离开了。

兰吉特是活着还是死了?

她记得自己有收集过足以给兰吉特定罪的证据,只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些证据本身就是非法的,但并不是不能使用。

她用的是这个方案吗?

还是她终于跨出最后一步、彻底成为了自己最痛恨的人的一员?

无论是哪一种,好像都不是很好。世理不觉得自己能够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如果真的发生了,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她此生学习到的道理之中,最为有用的一条就是,人的忍耐能力实际上应该是没有极限的,说着再忍一忍,就能真的慢慢地接受所有,无论多么痛苦。

深蓝的夜空与藏蓝色的大海共同延伸向远方、直到交汇为一体。世理只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就好像终于放下了这么多的痛苦和挣扎,也不再会因为感受到的善意而眼眶酸涩。她身上只穿着蓝色的住院病号装,披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哪来的黑色长外套,赤着脚走,却并不感觉寒冷。

……这是释然吗?

但她并不感到轻松。

松田世理想不明白,但也不打算花费自己本就剩余不多的精力细究。她回想起自己先前在火场之中时的举动,思索着此时是否要向亲人朋友告别。

手机还有电量,冷白的光线映着她惨白的脸色。世理打开通讯录一个一个翻过去——警校时认识的诸伏景光、降谷零和伊达航,组织中的代号成员们,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很快就到了头。

迟疑片刻之后世理把界面调回拨号盘,不暇思索地输入了一串号码之后停顿许久——她也不知道具体是多久,只是觉得很久、久到她的手都有些失去知觉了——按下了拨通的按键。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接通了,一个沙哑而带着倦意的男声问:“……谁?”

世理张了张嘴,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父亲。”

听见自己的声音之后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既干涩又嘶哑,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紫色、蓝色与黑色混合着从天幕上落下来,像一幅未完成的油画。电话那头沉默着,就像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保持电话接通状态,听着她这一头呼啸的风声。

“……父亲,”她有些艰难地开口,几乎是像是在努力地抵抗着什么一样咬着牙说话,“我的任务结束了。”

“嗯。”松田丈太郎回答道。世理已经七年没有听见过他的声音,自从她进入组织之后她就再也没和父亲有过任何交流,做出父女之间早已决裂的样子,只是暗中仍然保持着一定的频率给父亲汇款。或许松田丈太郎就是通过这一点来确认她是否还活着。

“……但是我马上就要被派到国外去了,”她拼命从自己的嗓子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眼睛却开始忍不住地感到涩意,泪水有些不受控制地上涌,几乎打断她的讲述,“接下来、也会和这些年一样。”

海鸥鸣叫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不过我找到我哥了,”她试图笑一笑,想要说“你看,我做到了你们都放弃的事情”了,所找不出一丝喜悦,“也许他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之后,会去看你,你记得给他开门。”

“嗯。”松田丈太郎还是这样简短地回应她的话,和从小到大都没太大不同。

接着她找不出太多的话,于是只能和电话的另一头一起沉默下来。海风几乎掀走她胡乱披在身上的外套,让她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于是她在悬崖边就地坐下,小腿吊在崖壁旁一晃一晃。

松田丈太郎没有说话。

夜色越来越沉,光线被吞噬,身后的盘山公路上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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