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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没有任何亲人,她没有娘家可以投奔。

金平城已乱,城中的旅店商贾早都一窝蜂赶在河彻底冻上之前该南逃的南逃,该北逃的北逃。

没有一间客栈在这种时候还会开张,也没有一间客房可以让南乐容身。

南乐怎么可能不回来呢?她根本无处可去,她只能依靠他。

林晏下意识的忽略掉那个凶狠,粗野的,南乐那个所谓的船帮叔叔。

就算那个所谓的叔叔能够收留南乐,林晏也不觉得南乐会离开他。

他回想着一次又一次他推开门,南乐那双在他回来时骤然亮起来的眼睛,甜甜的笑容。

南乐未经人事,她这份未经人事当然有他故意的成分,但也正是这份未经人事让她格外的天真,格外的好满足。

她是最寻常不过的妇人,丈夫就是这样寻常妇人的天,就是她们的一切。

她们所做的只有付出,辛劳的付出,这个屋子现在处处都是她的痕迹。

这样的妇人怎么可能会离开丈夫?南乐没有那样的胆量,她喜欢他就一定会老老实实的等着他,像条温驯又忠诚的狗。

狗听不懂主人的话,更不懂主人的心事,自然全无烦恼。

寻常妇人的喜欢就是这么简单,这么愚蠢。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林晏耐着性子等到了天黑却是也没有等到人回来,玩闹般不以为意的心情悄悄开始发生转变。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她,等得这么傻。从来只有女人等他,他什么时候等过女人?

炉火中的干柴烧尽时,林晏的耐心也彻底用尽了,与冷风一同灌进来的是饥饿,失望与莫大的恼怒,等不到人的感觉实在不算太好。

他坐在这间又冷又黑的房子里,失望与饥饿感混在一起,在某个瞬间如同煮沸的水升到极点,一把将桌子上摆的整整齐齐的东西扫到了地上。

在屋子里砸了一通之后,他披上衣服大步离开了这间空屋子。

林晏不想再待在这里,经由屋中一片狼藉来提醒他南乐的离去,她这难得的一次大胆。

那个女人无足轻重,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值得他生气。

他告诉自己,根本不必为此动气,不值当。

林晏离开刘府,照常来到了酒楼,要了一坛老酒。

他一坐下,酒楼大堂就静了静,仅有的几桌酒客都若有若无的朝这边投来视线。

冬日稀薄的阳光落在男人英俊的眉眼间,他支着下巴坐在窗边一杯又一杯的往下灌酒,有种颓废又懒散的风流矜贵。

众人不自觉的也学着他的姿态喝酒。

店小二上前请他,“您常一起来的那位爷在二楼包厢请您上去。”

林晏拎着酒坛子吊儿郎当的跟在店小二身后上了楼。

二楼的厢房前站着数个身形健壮的大汉,各个腰跨长刀。

林晏目光扫过去,脚步微顿,继而又若无其事的走上前。

他刚一进门,屋内便是一静,数道惊艳的目光投过来。

姚睢迎上来,看见林晏神色似乎有几分郁郁,他并未放在心上,反而笑道:“林兄,来,今日我为你引荐二位客人。”

后面插进来一道声音,“阁下便是林公的后人,林氏的公子林晏吧?”

林晏懒洋洋的倚靠在门框上,旁若无人的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屋内的众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等着与他攀谈。

他却浑然不当回事,将人晾了数秒,才醉醺醺的抬眼看向来人,“我是林晏,你是什么人?”

年轻男人的脸色一僵,他很快恢复冷静的神色,将腰背挺得笔直,稍稍点头,“在下贺晨。”

“哦。又是襄州贺家的人。真叫人分不清这地方是叫金平还是襄州了。”

林晏漫不经心的看向另一边,拿下巴点了点对方,“你呢,又是何人?”

被他看到的男人神色已经隐隐有了韫色,还是让贺晨按了按肩膀,他才掷地有声的撂下一句,“不才襄州骠骑将军姚卓!”

林晏并没有给予姚卓他所期望看到的敬畏,他甚至连多一句的客套都没有,只是随便的点了一下头,好像眼前的一切都不值得受到他的重视。

多年来,这是第一次。

有人敢当面就将姚卓这么不放在眼中。

姚卓本就是武将,性情刚直,此时轻而易举的被惹火了。

他一手按住腰间的刀柄,怒视眼前的人,“尔轻视我等邪?”

作者有话说:

注1:天地无穷极,阴阳转相因,人居一世间,忽若风吹尘。出自《薤露行》

第二十章

林晏完全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太知道如何讨人喜欢。

他只要笑着说几句风趣的幽默的无伤大雅的玩笑就能将一切带过去,拿出贵公子的派头来,最好能扮出一副才华横溢风度翩翩的样子,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可此刻他不想那么说,他心情太坏了,笑不出来,只想放纵自己趁着那点微末的酒意,拿出一副戏谑的口吻,“怎么,襄州的将军架子已经大到要来金平城摆了吗?这不是襄州吧。姚将军。”

姚卓拔刀相向,“你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我斩你如切瓜砍菜!”

林晏面对这等威胁,脸上神色愈发的玩世不恭,完全是一副没有将对方看在眼里的姿态。

这种无声的轻视比什么都更能激起姚卓本就大的火气。

他二话不说,举刀欲砍。

贺晨斥道:“不得无礼!”

左右大惊失色,连忙拉住姚卓,将二人分开。

贺晨面色不见得好看,他强忍着火气,拱手向林晏道:“他是武人,鲁莽了些,一时胡言乱语冒犯了林公子。我替他向林公子你道歉。林公子切莫放在心上。”

林晏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姚睢欲言又止,低声道:“林兄,你是不是喝醉了?”

林晏懒散的摆了摆手,“醉什么?我清醒的很。”

贺晨压下火气,勾动唇角,牵出一抹笑,:“昔年林公清达显贵,美名为九牧之民所共称叹。如今天下倾覆,我父欲匡扶社稷,匡扶天下实需得贤才。林公子高才,晨今遇林公子,实乃大幸。”

林晏听着贺晨夸赞他的父祖,神色一瞬变得很奇怪,目光错开,一瞬望向空中虚浮的点,双眼并不聚焦。

“看来贺公子非常了解我的家族,”

贺晨,“当然,不仅林公高名,就是林公之子,您的父亲林洪同样也是海内重名,当年林氏风流,谁人不知?听说您的兄长也是江左首屈一指的年轻俊彦,唉,可惜英年早逝。我以往只是听闻,今日见到林公子风流倜傥,便才算知道传言不虚!”

林晏低着头听完了贺晨的夸赞,沉默了良久,才说道:“看到我便想到我的父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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