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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来了精神。他语速飞快,眼也不眨,紧张兴奋道:“你炼出来了?一个晚上?”
叶令仪摇摇头。
段何求改口,心道初次炼丹哪怕是整整一夜才成也算天纵奇才,是自己草率了:“今天早上?”
叶令仪露齿一笑,坦诚道:“第二次就成功了。”
段何求:“……”
他呆了半晌,自昨日在拐角撞见叶令仪后,头一次正眼看她,郑重道:“你叫什么?”
内门弟子认出她来是凭借海棠花舟,段何求在偏殿见到她,自然不认得。
“叶令仪。”
难怪……难怪。
木系天灵根,听过简单几句就能自行领悟,这是个天才。
旁人要耗费不知多少时间精力,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一不留神便功亏一篑。叶令仪只需要错过一次,就能将每个细微之处掌握得不差分毫。
这就是天才。
这才是天才。
段何求目光直直落在叶令仪身上,焦点却落在某个遥远而茫然不知所踪的支点上,半天回不过神。
叶令仪眼神明亮:“段师兄,你能不能帮我个……”
段何求嗓音沙哑,想也不想地打断道:“不能。”
他迅速地将手重又笼回袍袖里,露出一丝不感兴趣的神色,冷淡的一字一顿再次重复了一遍:“不能。”
叶令仪一愣,就见段何求又恢复了懒洋洋的颓废感,打着呵欠从她身边径直擦肩而过,脚下使出缩地成寸之法,几步便消失在转角处。
偏殿外,段何求定定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使劲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鸡窝头,嘲讽地扯了扯嘴角,短促而僵硬地笑了一下,又转瞬收回。
他悠悠抬头看天,心想他还是一点也没变。
还是这么的,厌恶他自己。
厌恶这个,耗尽寿命在不该执着的地方上、不肯承认自己只是个不够纯粹的庸才,也永远无法改变会平白无故嫉妒别人拥有自己没有的东西的、卑劣的自己。
生而平庸不会令人痛苦。
痛苦的永远是向往成为天才、不甘平庸,却打破不了资质先天桎梏的人。
失败多少次,段何求都能大笑着再站起来。无论走在前面的有多少人,段何求都能从深陷的淤泥里爬出来,不看百步,只求一步一个脚印,一直向前就好。
但他没想到,天道竟真能不公至此,一抬眼,便见到有人生来就站在那九重天上,自己倾其所有、爬也要爬过去的地方。
段何求自嘲一笑,那点笑意一点点凝结,最终演变成一丝长长的叹息。
有弟子从他身边经过,礼貌打招呼:“段真人。”
段何求抓着头发,先是拍了拍道袍上的炉灰,解下腰间的灵酒仰头灌了一口,懒懒摆手道:“嗯。”
被留在偏殿内的叶令仪短暂的怔了一下之后,眉目间依旧冷静,不慌不忙。她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露出一丝恍然之色。
她半点也不生气,轻快地朝殿外走去。
第二日,段何求因昨日酩酊大醉,来得迟了些。他刻意避过了跟零星散坐的几个弟子对视,内心嘲笑自己明知叶令仪多半不会再来了,却生出些无用的悔意。
昨日他毫无缘由的抗拒表现的太过明显,以自身的挫败迁怒无关之人,他自己都瞧不起。
只是豁达……意难平在己之时,哪有什么纯粹的豁达。
不太想见到叶令仪,又怕她不来。
内心难得一团乱麻、尚未醒酒的段何求一抬眼,就跟一双目光炯炯的眼睛对视上——
叶令仪不但来了,还依然坐在第一排,对上段何求的视线,立刻粲然一笑。
被严词拒绝后,叶令仪非但一点也不介意,还仍旧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段何求:“……”
他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酒“啪”的一下子就醒了。
那些意难平,那些挥之不去的郁结,都化作了……化作了狗屁。
段何求面无表情,内心震撼:原来这就是没心没肺的少年时期。
小屁孩有什么烦恼啊。
烦恼都是成年人尝遍了酸甜苦辣后,无谓且无用的作茧自缚。
实际年龄能当叶令仪她爹的段何求,突然生出一股沧桑之感。
他也曾这样过的,就跟叶令仪现在一样。
段何求喃喃道:“我也年轻过。”
众弟子:“……?”
段何求再次肯定:“我真的年轻过,就跟你们一样。”
他想了想,不假思索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比你们长得好看。”
众弟子:“……”后面这句大可不必。
叶令仪闻言抛出质疑,语调深沉:“真的吗,我不信。”
段何求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又抓了抓不羁的鸡窝头,下意识伸手一擦,从脸上簌簌砸下来两斤炉灰。
他眉宇间闪过一丝微妙的尴尬,快的仿佛错觉。段何求停顿片刻,从怀里摸索出昨天叶令仪送他的那瓶驻颜丹,环顾殿内道:“等我一会儿。”
众弟子都摸不着头脑,不知为何段何求突然开始“追忆青春”,但他们坚持听学到现在,多少也对段何求想什么做什么的性格有所了解,并且适应良好的开始习惯了。
弟子们各自默背丹方。叶令仪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没过一炷香的时间,有一黑袍青年径直踏入殿内。
乌发被一青色丝带简单松垮束在脑后,剑眉星目,下巴上还有未修干净的胡茬,却丝毫不损他的英挺,反倒多了一丝成熟潇洒的味道。
黑袍上带着若有似无的药香,着装并不规整,甚至有些不修边幅,行走间袍袖飘荡,眉宇间拢着一点漫不经心。
有弟子好意开口:“若是要找段真人,在门口稍等片刻即可。”
下一刻,就见黑袍青年微微一顿,嗓音沙哑低沉,带着莫名的熟悉:“我就是段何求。”
众弟子:“……”
众弟子:“!!!”
整个大殿先是诡异的安静了许久,才响起一阵惊呼。
这是段何求?!
众弟子陷入了震撼。
岁月是把杀猪刀。
有弟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暗自心惊:努力修炼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段何求两指拎起自己衣领处的布料皱眉嗅了嗅,恍然这唯一一件还没成破烂的道袍跟云仙草一处放了二十年,药味已然难以去除。
不知是否修士也多少看点外貌,段何求外观恢复年轻后,连带着来这偏殿听学的弟子都多了好几个。
不过对此,段何求丝毫不关心。
他唯一察觉到的是,许是跟叶令仪这样如日初升的少年人在一起久了,似乎也渐渐不再如从前那般颓丧。
连续数日,叶令仪都雷打不动到苍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