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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四十五名,只剩三分之一的考生姓名还未被念出了。
考后众人的生态便在这一刻被显著放大,有人心灰意冷,也有人担心失落,更有人心中愤怒:“为何我不在榜上?”
“丁卯科应天乡试第三十七名……”
“第二十六名……”
念到第十一名的时候,柳贺手心也有些冒汗,他虽然对自己的才学有信心,但只剩十人了还没念到他的名字,这事着实令他忐忑。
“丁卯科应天乡试第十名,姚纯臣,苏州府学附学生,书!”
第十名到第六名的士子名字依次被念出,柳贺只觉心跳声又快了些。
接下来便是五经魁了,不少士子自知并无中五经魁的可能,此刻却依旧不愿离去,他们想知道,在四千余名士子中,究竟是哪五人能笑傲诸生。
“丁卯科应天乡试第五名,常州府宜兴县学附学生,吴达聪,春秋!”
“……第四名,徽州府歙县县学附学生,曹楼,礼记!”
“……第三名,苏州府学增广生,周汝砺,书!!”
周汝砺此时面上才露出讶色,还有一句话他未问出口,为何我是第三名?
周汝砺原以为,今科秋试诸生中,唯独唐鹤征文章可与他相较,若是唐鹤征能中解元,他必然能得第二,眼下他虽在五经魁之列,名次却比他以为的要靠后一些。
书吏继续念起了第二名。
“丁卯科应天乡试第二名,常州府学生,唐鹤征,易!”
唐鹤征是这一科士子中的名人,他的名字一被念出,士子们顿时议论纷纷:“还有《诗》一经的士子未被念出名字,解元想必将出自《诗》一房了。”
”就连唐鹤征也只取了第二,第一是谁?”
常州府学一众士子中,唐鹤征被众人围在中央。
“恭喜元卿兄了。”
“恭喜元卿兄!”
唐鹤征面上毫无得色,他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乡试能取第二也在他意料之中。
在这时候,唐鹤征的视线在人群中扫了扫,仿佛心有所感似的,他向后稍一偏头,便与柳贺的视线对上了。
唐鹤征遥遥朝他拱了拱手。
其余士子此时也看到唐鹤征与一年轻士子见礼,心中正疑惑着这士子是何人,却听一旁唱名的书吏大声道——
“丁卯科应天乡试第一名解元……”
此时周围一片沉寂。
柳贺心中同样扑通扑通。
从概率上来说,解元是四千士子取其一,万分之二点五的可能。
说不想中是不可能的,但解元又太遥远了些。
他可以做到吗?
柳贺也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考场上的七篇文章作得已十分努力,将生平所学都毫无遗漏地展现了出来。
“丁卯科应天乡试第一名解元,镇江府学生,柳贺,诗!”
贡院的雨这一刻也停了。
飞鸟掠过屋檐,留下无声的残影,柳贺心中却想到了一句经典动漫的台词——
我的光辉时刻,就是现在了。
第66章 放榜后
“解元郎可在此处?”
随着这书吏声音落下,众人只见一道身影自人群中缓缓走出,此人模样清俊,比在场多数士子都要年轻许多,然而目光却极沉稳,即便中了乡试解元,面上却不见丝毫得色。
“恭喜泽远兄。”
丹阳县士子中,姜士昌朝着柳贺拱了拱手。
“泽远兄高中解元,我镇江府士子以你为傲。”
镇江府学诸生也在此时向柳贺道贺。
“解元郎,恭喜。”
“南直隶四千士子,此人竟能名冠一榜,他的文章我定要细读。”
“今科解元竟如此年轻,不知成亲了没?”
贡院前,士子们无论是否认识柳贺,此时都将视线投注在了他身上。
对于士子们而言,寒窗苦读数载便是为了这一刻,然而乡试一榜仅有一百三十五人能登名,四千考生中,一榜也只有一位解元郎。
谁人不盼着这荣耀的一刻呢?
见柳贺走出,那书吏笑道:“你便是解元郎。随我去见总裁及各位大人,考官们都极爱你的文章。”
柳贺便被那书吏领了上前,见过了两位主考王希烈和孙铤:“弟子拜见各位考官。”
王希烈轻轻抚须,笑道:“诸位不是想见见解元郎吗?果然是一位青年才俊。”
王希烈与孙铤不约而同地选了乙字号房治《诗》的考生为第一,孙铤喜爱其头场考卷的四书五经题,只觉这考生对经义的掌握有如老儒,但其文章风范却并不僵硬死板,反而有自身独特的风骨,之后的二场、三场文章同样出彩。
眼下朝廷要求三场并重,乙号房考生的卷子不仅经义出众,于策论也相当有见解,一看便非是纸上谈兵。
这也是唐鹤征第二、周汝砺第三的原因,唐鹤征的卷子策论上更胜一筹,见解之广远非其他士子可比。
拆卷之前,王希烈与孙铤本以为解元郎该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考生,谁知之后朱卷、墨卷一比对,又将其弥封的籍贯三代等拆开,才知今科解元郎竟只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
江南之地向来常出才子,如此年轻的解元郎却并不多见,然而自古英雄出少年,若仅以年龄评判才学的高低,才是对勤苦为学的士子的不尊重。
“解元郎的文章既有秦汉风韵,又有唐宋的豪放洒脱,假以时日你文章大成,全天下的读书人都会读你的文章。”孙铤对《诗》一房的考卷有最终决定权,柳贺的文章到他手时,他便有了此人必为解元的预感,而此时见柳贺年轻有礼,并没有文人的傲慢习气,便和他多说了几句。
堂中,应天巡抚林润、南直隶提学御史耿定向等人也俱是面带笑意,乡试乃是一省文教界的盛事,选出一位年轻有才的解元郎自是人人高兴。
“真是叫人羡慕的风光。”
这一科中举了的士子欣羡解元的备受瞩目,落榜的士子们则一个个神色暗淡,年轻些的倒还罢,再读三年便是了,年老的士子们却不禁哀叹,人生之中还有几个三年?
有人春风得意马蹄疾,也有人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一科乡试,终归是少数人得意、多数人失意的。
……
就在士子们知晓排名正欲退去的时候,主考王希烈与副主考孙铤也与其余考官也正欲一同去文庙拜谒,就在这时,堂下忽然响起一阵喧噪之声,众人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只听有人轻声道:“是南监的监生。”
南监监生此时约有百人将王希烈、孙铤等考官们围住,穿着绯袍的耿定向也未能幸免。
“敢问提学大人及两位主考,此次为何取消我南监皿字号标记!”
“此乃朝廷定例,我南监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