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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取,因而若张居正有要求,他并不好在明面上拒绝。
张居正道:“这说明状元郎是心有成算之人。”
若是一味讨好,柳贺便无须将他对考成法的意见列于纸上,若是完全反对,柳贺同样也不会说出那一番话。
只是他所谓的更好的解决方法又在何处呢?
张居正年轻时也觉得这世上有折中之法,但处理政事久了便可知晓,十全十美的方法根本就不存在,即便有,那也非一日两日、一年两年就能做到。
“老爷,这翰林院中那么多翰林,朝堂上状元也有不少,您又何必只盯着柳修撰?”
张居正看向游七:“是申大人还是范大人又给你好处了?”
游七道:“老爷,小人胆子小,那些大人给好处,小人也不敢收。”
张居正并未在这件事上多纠缠,只轻声道:“我并非盯着他。”
他不过是考虑到身后罢了。
正如徐阶当初培养他一般,张居正也想找出一位值得培养、值得托付身后之人,张居正原本想的是申时行,申时行能力、才干都足够,性子也很圆滑,在官场上,圆滑并非坏事,但太过圆滑的话,便令人难以交托出真心。
何况他要做的事,是挖地绝根之事,到时除非这世上再多一位张居正,否则难有人能将他护住。
不过张居正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太远,眼下朝堂之上仍有许多事未完成,他若想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得先将朝堂上的障碍扫除了不可。
……
新春伊始,诰敕房中的翰林们蓦然发现,柳贺这位阁老门生似乎有些失宠了。
张居正表现得并不明显,但官场中谁不是人精?能入诰敕房的翰林在翰林中都是拔尖的,众位中书也只看阁老脸色行事,阁老内心偏向谁,他们行动上就偏向谁。
唯独沈鲤待柳贺如旧。
第103章 受气
对柳贺而言,失宠最直接的表现是,经过他手的揭帖变少了,一日繁忙过后,他发觉自己竟还有清闲的时候。
当然,清闲并不意味着柳贺就处在无所事事的状态,揭帖少了,柳贺便要多负责兵部记功、勘核底簿之事,都是些繁杂却没什么实权的任务,不过柳贺倒也干得自得其乐。
正月里兵部奏报多,柳贺在诰敕房中见了大同等地于兵事上的奏报,这些奏报或长篇大论,或语句寥寥,但柳贺总能从其中发现一些细节,他便将之默默记在心上。
隆庆间的战事其实并不算多,眼下福建沿海的倭寇基本已被荡平,北方自俺答封贡后战事也算平缓,王崇古在北方坐镇,即便有波折也只是小波折。
但兵事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递到内阁的帖子有许多,柳贺都得一一甄别,不过柳贺倒是挺愿意完成这样的任务,毕竟揭帖他能做的多是形式,底簿记功之类的则涉及到实战,他能学到不少东西。
有明一代,为官者大多是进士出身,批判科举者便会将明朝灭亡之事归结为科举之祸。
但实际上,至少在柳贺看来,大明的进士并非那么无能,比如俺答封贡实际上是由王崇古操作的,王崇古是嘉靖二十年的进士,抗击倭寇的张经、唐顺之也是进士出身,而鼎鼎有名的俞大猷则是武进士出身。
大明朝就是靠着这帮子文官带领武将,也称过了三百多年的岁月。
……
隆庆六年初,朝堂内外最关注的便是太子出阁读书之事。
眼下太子朱翊钧才十岁,隆庆帝就以高仪、张四维、余有丁、陈栋侍班东宫,翰林院中,马自强、陶大临、陈经邦与何洛文任讲读官,沈鲤虽仍在诰敕房当值,却也被列为太子侍读的人选,这番动向自是让翰林院中的新翰林们羡慕不已,毕竟眼下几位阁老都是东宫的班底,若能为太子讲官,日后前程必然远大。
这事原与柳贺无关,可柳贺来诰敕房值守时,便有人议论,说圣上原意柳贺充任东宫讲读,却被内阁驳回了。
“论才学,柳三元并不逊色这翰院中任何一人,天子称太子年少爱玩,柳三元年岁又轻,他的话太子殿下恐怕还能听进去。”
在职京官中,翰林院众人已经是十分年轻的了,但谁也抵不过如今才二十有三的柳贺,在柳贺之前,大明朝最年轻的状元是费宏,费宏二十岁便中了状元,之后也官至内阁首辅。
天子想用柳贺,张居正却言,柳修撰年岁轻,恐怕难当大任。
柳贺:“……”
翰林院及诰敕房中有不少同僚觉得柳贺会因此心生恨意,但事实上,柳贺很淡定,他觉得张居正这么干没问题。
为什么?
马自强与陶大临自不必说,后者是诸大绶一榜的榜眼,如今也是翰林院侍读学士,而其余被选中的,陈经邦、河洛文及沈鲤、张秩都是嘉靖四十四年的进士,人家在翰林院中熬了八年才充任东宫讲官,也就是说,这种事连隆庆二年的进士都没份,又怎么会轮到柳贺一个隆庆五年的进士?
就算天子再偏爱他,大明朝也是讲究论资排辈的。
何况张居正如果真点了他,他是权相“私人”这顶帽子是怎么也摘不掉的。
柳贺依旧在诰敕房中兢兢业业办事,沈鲤及陈经邦等人充任东宫侍读官后,众翰林又聚在一处好生庆贺了一番。
翰林院中众人都知晓柳贺得罪了张居正的消息,但也没人因此疏远了柳贺,反正翰林院一贯有得罪权贵的传统,一代代传下来的,不得罪一下权贵就不舒服。
“泽远你来日方长,莫要放在心上。”
沈鲤也与柳贺道:“眼下局势不稳,你就在诰敕
房中安心办事。”
事实上,无论朝事如何,翰林院所受的冲击始终是最小的,如沈鲤等人充任东宫讲读,这职务清贵又受敬重,而一旦东宫登位,他们这些讲官必然会受到重用。
“我明白的。”
沈鲤是柳贺会试的房师,两人明面上虽不能以老师弟子之称相待,但私下相处时柳贺总是十分尊重对方。
想及此处,柳贺默默对沈鲤提了个醒:“今年年中你也要稍稍注意一些。”
风波虽然未必能殃及翰林院,但柳贺总担心自己相熟之人早早站队,眼下站高拱是不行,但站张居正放在长远看也不行,不过以柳贺对沈鲤的了解,他这位房师是位端方君子,做人做事全凭本心,攀附权贵的可能约等于零。
……
柳贺在张居正那边失了宠,加之京中又有张居正阻挠他任太子讲官的传闻,柳贺在诰敕房中的日子本就不如去年好过,传闻一出,负责张居正事务的中书对待柳贺的态度便降了十万八千里。
柳贺不与那人计较,对方对待柳贺去愈发敷衍,某一日,柳贺底簿已是改完,对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