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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形势还会如此时一般吗?
考成法
已经推行了几年,清丈田亩策正在进行中,然而这两项政令并非没有反对声,官员们不过是碍于张居正之势不敢高声罢了。
从现实利益的角度看,张居正是不能回乡的,但若是不回乡,朝臣与天下读书人恐怕都容他不得。
“若是张相回乡,内阁中恐怕也……”
以吕调阳的本事,恐怕镇不住张四维,张四维在朝堂与宫中皆有助力,而一旦张四维主持内阁事务,柳贺就觉得脑门凉飕飕的。
他和张四维相处不多,却也了解这位内阁三辅的脾气,柳贺在扬州已将他得罪了个彻底,一旦他掌了权,柳贺恐怕会是第一个倒霉的。
“事情还未发生,各位不必忧虑。”黄凤翔道,“可远兄与泽远就是想得太过长远。”
柳贺却想着,等夺□□一起,他的诸位翰林同僚们遭贬的遭贬,挨打的挨打,还是得先做好准备。
不过到了七月时,张居正之父病逝的消息未传出来,柳贺却听说了王希烈病逝的消息,又过了几日,丁士美竟也病逝了。
王希烈结束丁忧才短短几月,他是柳贺乡试时的主考,他回京后,柳贺立刻去他府上拜会了,而柳贺上一回见丁士美还是在扬州知府任上,他去淮安府商议河事,就顺路拜望了一下丁士美。
柳贺遭遇弹劾时,丁士美也替他说过话,作为淮安地方士绅,修河筑堤时,他同样解囊相助。
上回见面时,丁士美还颇有精神,却没想,那次竟是永别了。
柳贺任官短短六年,就已有三位掌院学士过世,丁士美年岁也并不算大,他讲学严谨,为人又是淳厚君子,在翰林院中,他并不因柳贺是三元而偏爱,却也从未以上官之威压制于他。
众翰林们心中同样忧伤不已,柳贺不能离京,便去信给丁士美家人,问可有需要自己相助的地方。
第172章 夺情起
丁士美过世,天子感念其任日讲官辛劳,赠吏部尚书,谥文恪,并下令给予厚葬。
因王希烈过世,天子原命王希烈与王锡爵共同教习庶吉士,此时只能改为由汪镗与王锡爵共同教习。
八月时,钦天监择好良辰吉日,天子着衮冕之服,百官着朝服,共迎《世宗实录》,《世宗实录》工程浩大,《穆宗实录》已经修完了,《世宗实录》却到今日才正式完成,柳贺刚任翰林官时也修过一阵《世宗实录》,此时他站在纂修官队列中,将这一套仪式彻底走完。
八月也是天子的万寿圣节,天子赐予辅臣□□,柳贺等日讲官也收到了银币的赏赐。
作为臣工,官员们是不好明目张胆给天子送贺礼的,否则会有媚上之嫌,不过天子生日前一日恰好是柳贺任讲官,在天子期盼的眼神中,柳贺掏出了一卷《唐宋八大家文钞》——此是曾任丹徒知县的茅坤所著。
茅坤与唐顺之、归有光等一同被归于“唐宋派”文人之列,唐宋八大家的称呼也是起源于他的《唐宋八大家文钞》。
不过柳贺只给天子带了韩愈的一卷,毕竟这书着实太厚了,全带进来有些高估柳贺的体力。
天子不由一脸绝倒的神色:“柳先生……”
他此刻的表情和收到作业的初中生一模一样。
柳贺于是拿出一个魔方,是木制的,六面都涂了不同的颜色:“陛下可以慢慢去解。”
天子这才高兴了起来。
柳贺觉得,自己就像那等引诱天子玩乐的佞臣,不过天子在宫中玩乐的时间很少,带个魔方解解闷应该……不算坏事吧?
当日讲官时,柳贺并不拘着天子必须将自己所讲的内容全听进去,有了在扬州任地方官的经历后,他反而会让天子自己思索。
当今天子其实十分聪明,柳贺只需举出一例,他便立刻能举一反三,且他虽常年在这皇宫之中,朝事由内阁分担,但这并不代表天子对朝政漠不关心。
否则在历史上,万历皇帝也不会几十年不朝了。
他之所以能不朝,正是因为他将朝政紧紧抓在自己手中。
“柳先生是如何看周公的?”天子突然问柳贺,“柳先生当年殿试时,先帝出的考题中就有周公吧?”
柳贺答道:“是如此。周成王正是由周公辅佐,才创下了成康之治的佳话。”
天子道:“周公在任上救乱克殷制礼乐,方才令成周江山稳固,张先生于朕,正如周公待成王。”
听及此话,柳贺并未作答。
天子这话出自何处?出自《尚书大传》,此书是对《尚书》的解释说明。
而天子此句的原文是——一年救乱,二年克殷,三年践奄,四年建侯卫,五年营成周,六年制礼乐,七年致政成王。
七年致政成王,讲的是成王七年时,周公正式归政于周成王。
眼下张居正秉政已有六年,天子也已经一十六岁,在寻常人家,这个年纪也该娶妻生子担负家业了,可天子却仍事事听从李太后与张居正的想法。
柳贺还是第一次自天子口中听说他有亲政之意。
他猜测,这话天子应当未在其他日讲官面前说过,只是说给他听了。
天子究竟是何意?是无意说出这番话,还是希望柳贺助他亲政?
若是张居正父当真过世,对天子来说,这是他亲政的好时机吗?
“柳先生为何不说话?”天子忽然问道。
柳贺调整了表情,方才道:“陛下,有句俗语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臣性子急,一急便容易说错话做错事,少时被母亲训斥过多次。”
“柳先
生竟也会被训斥。”天子道,“朕只是随意说说,张先生对朕的好,朕又如何不知呢?”
……
自文华殿出来,柳贺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他与天子虽只有短短几句对话,可这几句话却让柳贺意识到,天子已不是三年前那个为躲避读书而烦扰的少年了。
想想也是,在天子这个年纪,他已经在备考县试与府试了,与他同龄的学童也大多定了志向,更有不少娶妻生子了。
天子常年接受帝王教育,经筵官与日讲官日日与他教导为帝王者该如何,然而天子听了满腹大道理,却还未有过实践的机会,加上张居正与李太后待他甚是严苛,天子会多想也是正常。
但作为朝臣,这样的情形却叫柳贺有些紧张。
隆庆朝时,复杂的只是内阁学士之间的关系,而到了万历朝,内阁、天子、内侍与太后皆是不容小觑,形势比隆庆朝时复杂了数倍。
虽说这事暂时还冲击不到柳贺,但从天子的言语中,他已经听出了天子有叫他选边站之意。
但他并非张永嘉,也非夏贵溪,张居正也非杨新都,此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