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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监恐怕是回去覆命了,柳贺则看着这一堆金银珠宝不知该如何处置。

柳贺官阶越升越高,到他府上送礼的官员就越来越多,尤其他官至正三品、可参与会推之后,地方上三品大员来京,都要到他这礼部右侍郎府上坐一坐,即便不来,逢年节也要派人给柳贺送礼。

但有的礼柳贺可以不收,冯保的礼却属于他不能拒绝的。

“先收着吧。”柳贺道,“且看日后冯保可有事找我。”

不管怎么说,他不必正面对上徐爵总是好事,若非必要,柳贺也不愿和锦衣卫及东厂打交道,不过他自认行坐端直,即便东厂与锦衣卫找上门来,他也不必畏惧。

倒是陈三谟因此事被警告了一番,朝中许多官员即便不向着柳贺,对陈三谟也有非议之声。

“这陈三谟身为言道领袖,张相夺□□他视若罔闻,徐爵横行京里他也只当不见,成日盯着柳三元做甚?”

“还不是柳三元将他面皮扒了下来?他是高新郑的入室弟子,却改投张相门下,就此等人,竟能窃居台垣之位,简直叫人无言。”

“他不敢说的话,柳三元敢说,他不敢做的事,柳三元敢做。旁人见了,或许觉得柳三元才是台阶领袖,陈三谟岂能放过柳三元?”

言官大多自认正派,自己立身正,方能弹劾朝中昏聩不端的官员,陈三谟自夺情/事起便招致非议,如今就连言官们也对他十分不满。

“陈三谟这吏科都给事中之位恐怕坐不稳了。”顾为对柳贺道,“老爷可有打算?”

柳贺沉思了片刻,道:“可惜元卿兄刚转礼科不久,否则吏科都给事中之位还是能争一争的。”

但台谏领袖的位置,恐怕还是会被张居正牢牢掌在手中,旁人没有觊觎的可能。

……

对柳贺来说,礼部的事暂且告一段落,年底虽然杂务甚多,但上手之后慢慢也就熟悉了,倒也不必费太多心思。

万历六年这一年可谓四平八稳,朝中虽然有事发生,然而有张居正坐镇,官员们各司其职,一年下来并无什么大风波。

到了年底,百官面见天子,张居正便向天子汇报了“一条鞭法”推行以来的获利——自嘉靖三

十年以后,万历六年乃是国库最充盈的一年,福建、江西、湖广等地的田亩被清丈后,朝廷以银抵粮收税,加之各地灾情、军事比之往年少了一些,开支小了,收获多了,户部账上也充裕了许多。

柳贺在礼部官员队列中,与百官一道向天子道贺。

今年恰巧是外官进京的年份,皇极殿内热闹非凡,原本只是京官上朝,柳贺并未意识到大明竟有如此多的官员,此时十三布政司的巡抚、布政使等人立于堂上,整个皇极殿似乎都拥挤了起来。

张居正读完夏税秋粮征收的数目,表彰了在地方上积极推行“一条鞭法”的官员,接下来便轮到外官向天子进言。

柳贺与王锡爵道:“户部进项多了,大司徒面貌都与以往有不同。”

王锡爵点头道:“的确如此。”

如今考成法仍在施行,官员考核的一项重点就是对“一条鞭法”的推行力度,若是“一条鞭法”成效喜人,张居正想必就能对官员们网开一面,挨罚的少了,官位不必跌,回去也能过个好年。

除此之外,户部尚书也不必时时哭诉着缺银了。

堂上不满的,恐怕只有因清丈田亩与“一条鞭法”推行后利益受损的官员与权贵,但碍于张居正的威压,这些人也不敢说什么。

“风调雨顺,万民能安,一贯是朕的期盼,能有今日,多仰赖张先生与众位卿家。”天子道,“我大明正是有你们助朕治理天下,朕才能安坐这龙椅之上。”

自隆庆六年天子登位,至今六年过去,天子如今已有一十六岁,已不是当初那个只知依赖母亲的稚儿,随着天子一日日长成,朝中官员都在猜测,张居正何时能归政于天子。

但官员们都知道,张居正冒着夺情的骂名都不愿离京,要他归政恐怕还要等些时日。

柳贺是张居正的门生,平日也算是受张居正器重,王锡爵、罗万化、于慎行等人与他交好,平日倒不会在他面前多抱怨张居正,但言语之间也有期盼张居正归政之意。

他们与柳贺交好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其他官员心中都是如何想的。

一则天子年岁渐长,大明天下毕竟姓朱而不姓张。

二则张居正立于朝堂之上,其余官员都需看他脸色行事,张居正一日不归政,不被他看中的官员便一日没有出头的机会。

但柳贺一直觉得,张居正这人有私心不假,却并不意味着他迟迟不肯放权。

如今考成法、一条鞭法、清丈田亩策逐渐有了成效,南方倭寇之犯渐熄,北方边务被整治,黄淮水患比之往年少了许多,朝野上下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可以说,张居正的改革已逐渐有了成效。

柳贺并不知晓,他已成了煽动风暴的蝴蝶翅膀,在历史上,一条鞭法与清丈田亩策的施行比现在要慢许多,且削藩之事进行得也并不顺利,因而一直到张居正过世,改革其实仍在进行中,成效并不似今日这般明显。

天子又问朝臣们:“各位卿家可还有事要上报?”

王锡爵看了柳贺一眼:“泽远,你可知会过元辅了?”

柳贺道:“此事我已知会过了。”

柳贺要报的,就是拓宽作物品类的事,这件事他和张居正汇报过,张居正也与张学颜打过招呼,到年底了,便将这些作物当成祥瑞呈给天子。

“陛下,臣有事要奏。”

柳贺出列道。

京官们大多已对柳贺的面孔十分熟悉,柳贺回京以来,先是夺情,后是削藩,最近又掺和进了冯保的事里,可以说是将朝中最不该做的事做了,最不能得罪的人得罪了。

若是旁人干了柳贺的事,不说全身而退,贬官致仕二者恐怕要选其一,可柳贺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日子似乎一日比一日舒畅了



“这是何人?”

一位布政使问道。

他见柳贺样貌年轻,却身着三品文官的官袍,不由有些惊诧。

不说左右布政使,便是二品巡抚进了京,也得先从三品侍郎做起,此人年纪轻轻便官至三品,却叫这布政使惊疑,京中何时出了这么一位大人物?

“柳三元你都不识?”

“竟是他。”那布政使道,“我原以为,柳三元当是气势更为凌厉之人。”

可柳贺模样却极是谦逊,丝毫看不出三品京官的傲气。

柳贺道:“臣家人自番邦带来些瓜果口粮,有甘薯,也有番柿,还有玉麦,据番邦人说,都是极好种又好收的作物,臣得了此物,不能独享,也该叫陛下和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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