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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育言报》刚刚发售便被抢夺一空。

读书人抢不到《育言报》,便给银子请人抄书,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一篇《祭张文正公文》抄下。

“柳三元的传世文章本就不多,抄一篇便少一篇。”

“就算任了阁臣,柳三元还是那个柳三元。”

……

关于张居正的死因,王世贞发文称其死于海狗丸,柳贺在《育言报》上将他痛骂了一番,骂王世贞堂堂文坛领袖,竟如同街头闲汉一般造谣。

柳贺骂得实在不好听,偏偏他文章写得不错,那些骂人之语反而比正经文章流传更广。

王世贞也是当代文宗,柳贺还居于辅臣之位,二人的骂战着实掀起了一番关注。

天子每期也必读《育言报》,这印有《祭张文正公文》的一期刚发,就立刻到了天子手中。

天子读着文章,半晌忽然将《育言报》推到一边。

他询问着身边内侍:“朕……真的错了吗?”

这篇《祭张文正公文》中所写的张居正,正是他熟悉的那个张居正。

在他年少时,张居正曾对他谆谆教诲,就算朝事再忙,张居正也必抽空教他读书,还为他编了《帝鉴图说》。

人死如灯灭,他曾经一心一意想着张居正归政,他曾以为,以张居正的性子,必然是要在首辅任上待满一世。

但张居正仍是归政给他了。

他犯过许多错,张居正待他虽严厉,却也没有将他如何。

且如柳贺所说,

张居正只活了五十多岁,大明朝历任首辅中,的确没有一位首辅比他更辛苦,他如此短命,或许也是因朝事所累。

毕竟他登帝位时只有十岁,大明如此广博,没有一位强势的首辅坐镇的确不行。

读了这文章后,柳贺的愤怒,天子渐渐懂了。

天子心中明白,柳贺是性情中人,任阁臣后性子虽有所收敛,但他的本性在骨子里,改是改不掉的。

柳贺说的也没错。

张居正任首辅时,张居正势大,他要夺情,满朝文武无人敢拦。

此时张居正不在人世,是他这帝王势大,这些墙头草一般的官员自然又倒向了他。

这些人口口声声公道正义,说张居正犯了不可饶恕之错,其实不过是顺着他的心意罢了。

天子又读到柳贺与王世贞对喷之句,不由道:“我今日才知,原来柳先生这么会骂人。”

内侍心道,柳阁老不是会骂人,只是他敢骂旁人不敢骂的人,便显得十分特立独行。

天子闭目了片刻,忽然道:“三司和锦衣卫的查证有结果了吗?”

内侍道:“还不曾,想来是那张居正贪的钱多,三司一时点不过来。”

天子静静瞥了内侍一眼,道:“若他们过来,直接请入内便可。”

内侍应了。

天子心道,辽王之事未必为真,藩王们在地方上横行霸道,恶事做尽,可以说比他这个天子还要嚣张百倍。

就如代王之事,天子听了也是目瞪口呆,他当年还在裕王府时,一直有传闻说景王要对他下手,但隆庆帝和李太后将他护得极好,他一直没有遭祸。

总而言之,藩王着实没有什么节操。

辽王母攻击张居正,只是因辽王爵位被夺,可她言辞中将辽王形容成大善人,天子却是万万不可信的。

说张居正贪污了辽王家产,天子也觉得没有必要,张居正官至首辅,他若要贪财,天底下的官员都等着排队。

当年严嵩被抄家时,家产记在《天水冰山录》上,仅这一册就有六万多字,其中包括白银二百多万两,黄金万两。

然而严嵩自认雅人,玉石字画等比金银贪得多得多。

而徐阶名声要比严嵩好得多,家中土地却是严嵩的十五倍。

就这样,徐阶还被吹为清官,要知道,他任首辅的时间远不如严嵩,只有六年。

张居正任十年首辅,家产又有几何?

待三司与锦衣卫去探查时,天子微微一愣:“多少?”

这是一个令他无言的数字。

第264章 正文完

张家的家产,金银类的折算成白银也不到二十万两,其中还有许多是天子年节时相赠。

天子原本想着,张居正家产若比徐阶略多一些,他也能放过对方,毕竟他任首辅的时间要比徐阶长上四年。

且徐阶任首辅是在嘉靖末和隆庆初,他的皇祖父与父皇都不似年少时的他那般好操控,张居正任首辅这十年,国库充盈远胜嘉靖、隆庆时,他若想贪墨,自一条鞭法实施后,朝廷的大把银子等着他贪。

便是考成法一项掌控着官员升迁,都足够官员们排着队到他府上孝敬。

天子常听左右密语,说张居正家有万贯之财,可说是富可敌国然,而此刻看着奏报上的数字,天子忍不住笑出了声:“都说张太岳富可敌国,富在哪儿?”

“陈矩。”

听出天子语气不对劲,陈矩轻轻一颤:“奴婢在。”

“二十万两能称得上富可敌国吗?”

陈矩眼观鼻鼻观心,小心翼翼道:“奴婢觉得……不算。”

“张鲸。”

张鲸也是天子面前得宠的大太监,自冯保被发配至南京后,他在内侍中格外说得上话,虽风头不及当年的冯保,却也差不上太多。

“怎么不说话了?”天子问,“你平日不是最爱在朕面前说张太岳豪富吗?”

“豪富在哪儿?”

“朕怎么看不出?”

天子道:“自你升上司礼监后,难道没有官员、内侍给你送礼?依朕看,你收到手的恐怕也不止区区二十万银子吧?”

天子语气越是平静,陈矩与张鲸越是觉得心惊胆战。

“你们如何有脸说张太岳贪污,说他谋政谋财,谋朕的大明天下?!”

陈矩与张鲸心中明白,天子在殿上被柳贺斥了一通,今日是找补来了。

他们也不肯信,张居正家中竟然只有金银二十万两,其中一部分还是天子与太后赏赐。

要知道,张居正气势最炽时,满朝文武都给他送礼,这一点便是他们身在内廷都有所耳闻。

可现在,事实由不得他们不信。

十年首辅,一年所获不过二万两白银,便是陈矩这样不算贪财的太监,旁人结交他一年所费资财也远不止这个数。

天子叹了口气,悠悠道:“难怪柳先生要骂了,是朕对张先生不够包容。”

仅一条鞭法一项,朝廷便获得无数金银,除此之外,张居正还严征商税,削减藩王开支,国库一年比一年充盈,他这天子所花的银钱也一日高过一日。

将张居正的坏处抛开后,天子所念的就只有张居正的好了。

虽张居正待他严厉些,但柳先生待他极温和包容,教了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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