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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便看见穿着紫棠色裙衫的女子闭着眼坐在花架下,双手合十默许着心愿,身后垂落了数条紫藤花枝。

霍奚舟眸色渐深,缓步走向虔诚祈愿的女子。

姜峤刚许完“顺利出逃、尽快寻亲”的愿望,一睁眼就看见霍奚舟立在她身前,垂眸打量着她,登时吓了一跳。

“郎,郎君……”

“深更半夜不休息,躲在这儿做什么?”

霍奚舟明知故问。

姜峤起身,局促地捏着手指,“妾在……观星。”

霍奚舟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只当她是害羞不愿说出实情,也不戳穿她,反倒掀了衣摆在姜峤身侧坐下。

“妾……”

姜峤动了动身子,本想站起来一走了之,却又被霍奚舟牵着手拉回去。

“不是要观星么?一起。”

姜峤噎了噎,只好放弃了离开的心思。

两人并肩坐在花架下,挨得极近,双手在紫棠色的雾袖下交握,十指相扣。

姜峤虽看不见,却能察觉到霍奚舟掌心的炽热,一时间,那温度仿佛贴着她的手源源不断传来,又沿着手臂蔓延而上,烫得她心口都暖意融融,没了方才的寒意。

察觉到氛围的变化,姜峤眸光闪了闪,微微仰头,佯装专注地在心中默数起了夜空中的星星,刻意忽略了两人相牵的手。

牵牛星与织女星缀在深邃的夜幕上,遥遥相望。姜峤起初不过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可数着数着,却真的完全投入了进去。

霍奚舟侧眸,目光在姜峤面上流连了一会,见她唇瓣微微开合似是在念着什么,才开口问道,“在干什么?”

姜峤仍抬着头,“在数今晚有几颗星星……”

话说到一半,她就顿住,竟是突然忘了要从哪儿接着数,有些嗔怪地抱怨道,“郎君好端端地打扰我作甚,我又要重新数了。”

霍奚舟又好气又好笑,“就这么几颗,数到现在?”

他作势要替她数清,可刚一抬手,就立刻被姜峤大惊小怪地抱住胳膊,用力拽了下来。

“不能用手指星辰,会招来厄运。”

霍奚舟放下手,看向姜峤,“谁说的?”

“我阿母。”

姜峤认真回答,她又转回头,重新从最边上的牵牛星开始数。

霍奚舟不再打扰她,也若有所思地望着天。

院中万籁俱寂,只偶尔传来几声蝉鸣。就在霍奚舟终于生出在这儿坐上一夜也不错的荒唐念头时,肩头竟是突然一重。

霍奚舟一愣,诧异地转头,却见姜峤竟是已经困得闭上了眼,睡意昏沉地靠在他的肩头,脑袋一点一点地往前打着盹,模样既可怜又可爱。

“……呆子。”

霍奚舟盯了她半晌,才扯着嘴角轻叱一声。停顿了片刻,他伸手将女娘揽入怀中,抱着她起身上楼。

彦翎正打着哈欠出来寻人,恰好撞见霍奚舟抱着姜峤上来,嘴差点没合上。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该退还是该进。

见他不识眼色,霍奚舟微微拧眉,压低声音,“过来开门。”

彦翎反应过来,连忙跑上前替霍奚舟推开了姜峤的房门,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又被霍奚舟一个眼神吓得噤声。

霍奚舟抱着姜峤进了屋,将她在床上轻轻放下,姜峤后背一落到被褥上,立刻就翻了个身滚到了床榻里侧。霍奚舟直起身,盯着她的背影多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开。

关门声传来,背对着房门的姜峤缓缓睁眼,眼底闪过一丝烦闷。

***

一行人第二日从丹阳镇启程,这次的行程短了不少,黄昏时车马就在渡口停下,依照霍奚舟的吩咐转而走水路。

正是水运繁忙的季节,霍奚舟命人去雇船,却被告知此刻岸边只剩下一艘商船。商船其实不算小,但他们毕竟有这么多人,便是几人睡一间屋子,也只是堪堪能容下。

这种情况下,姜峤自然不能再独住一间,只能提着行李,与霍奚舟同住船上最宽敞的一间舱室。

屋内以一架六扇屏风相隔,屏风左边安置了架子床,右侧则在临水的窗边安置了稍小些的卧榻。

不等霍奚舟发话,姜峤就占了那方卧榻,倾身推开窗。窗外碧波荡漾,一片湖光山色,瞧着便令人心旷神怡。

见她趴在窗边看得专注,霍奚舟抿唇,没再打扰她,转身出了屋子,与其他人商议这一路的正事。

转眼入了夜,霍奚舟回到屋内,早早地绕回了屏风那头。姜峤侧耳听了一会儿,却连一丝动静都没听到,她轻手轻脚走到屏风边,悄悄朝那头望了一眼,只见床帐都已经放了下来,霍奚舟似是睡了。

她微微松了口气,走到桌边,吹熄了屋内的烛火,才回到卧榻上躺下。窗户半掩着,溶溶月光透过缝隙洒进来。

姜峤望着天际的凉月清辉,一颗心逐渐安定下来,原本因为和霍奚舟共处一室而生出的紧张和不自在也荡然无存。

正当她阖上眼酝酿睡意时,隔壁却突然传来吱呀的开门声,还伴随着男人们毫无顾忌的谈笑声,听着是那几个护卫吃饱喝足后回屋了。

“再过两日,这船就会经过东都。都说东都这个温柔乡出美人,咱们要是能在东都停留一日,哪怕是一晚也好啊。”

“怎么着,在将军眼皮子底下,你还敢上美人的花船?”

“说不准将军也想见识见识东都美人呢。今时不同往日,将军如今可不一样了……”

几人话中有话,闷声笑起来。

船上的舱室并没有多隔音,又恰逢夜深人静,男人们极力压低的笑声透过舱房隔板,断断续续地传入姜峤的耳中,她终于忍不住睁开眼。

而隔壁男人们的话题已经顺理成章地引到了她身上,猜测着从前在军营不近女色的大将军,为何会突然被一个婢子迷了心窍,出门办差都不忘带着她。

姜峤睡意尽消,咬着唇翻了个身。

好在那些人还顾忌着霍奚舟,并不敢多说什么,很快便又聊起了扬州美人,聊起了从前随军时常去的红帐,和在红帐中相好的营妓。几人喝了些酒又背着人,不似白日里那么谨小慎微,登时暴露了本性,什么荤话都往外说。

姜峤听得心烦意乱、面红耳赤,忍不住用手指塞住耳里,想要将那些声音隔绝在外头。可她越不想听,那些话好像就越大声,任她怎么堵着耳朵,都一字不差地钻进耳里。

河上起了风,水波拍打出阵阵声响,船身轻晃。

姜峤忍无可忍地放下手,猛地坐起身,刚下床想要倒盏茶喝,却听得屏风那侧骤然传出响声,一个穿着寝衣的高大身影带着几分威势从眼前闪过。

姜峤惊了一跳,转眼看去,却只见舱门大开,寒凉的夜风霎时涌了进来,吹得她哆嗦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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