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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霍奚舟在看南靖舆图,姜峤才终于忍不住靠了过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这是什么?”

“舆图。”

虽然舆图十分机密,但霍奚舟倒是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仍是自顾自地看着。

姜峤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便能接触到舆图,心中暗喜,一边佯装天真地指着舆图上的各个标识,询问叨扰霍奚舟,一边却将整张舆图的细节都刻进了脑子里。

霍奚舟起初还认真作答,片刻后却察觉出什么,忽地合上舆图。姜峤心里一咯噔,下一刻人就被拉了过去,跌坐在霍奚舟的怀中。

“你到底是对这舆图感兴趣,还是来捣乱的?”

霍奚舟侧眸看她,“不躲着我了?”

姜峤悬着的心终于坠了下去,讪讪地转移话题,“郎君不无聊吗,不如……我们下棋打发时间吧?”

霍奚舟眸色微滞,松开了姜峤,“不会。”

“你不会弈棋?”

姜峤面露错愕,不解地,“郎君在外征战数年,熟知兵法,怎会不通棋术?”

“如果懂兵法的都会下棋,那军营里岂不个个都是棋坛圣手?”

姜峤噎了噎,觉着这话竟也无法反驳,只好站起身,抱着棋罐坐到一边,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自己与自己对弈。

棋盘上刚落了十来个子,姜峤眼前一暗,抬眸就见霍奚舟立在了她跟前,面上虽带着些不耐,双指却拈起了一粒黑子,“如何下。”

姜峤扬起笑,立刻给霍奚舟腾了位置。卧榻上安置了一方矮几,棋盘和棋罐放在上头,二人一左一右坐在矮几两侧。临水对弈,乍一看倒也有番极为雅致的意趣,只可惜霍奚舟却不是个好棋手。

姜峤与霍奚舟细细地讲了规则下法。霍奚舟读了那么多兵书,有这样的底子在,若真想认真学棋,其实快得很。可他心思却偏偏不在这上头。虽都讲谋略战术,他在沙场上排兵布阵就是一腔热血,耐着性子坐在屋里“纸上谈兵”却成了一种折磨。

姜峤也察觉出了霍奚舟的心不在焉,可两个人对弈总比一个人多些乐趣,于是她就假装瞧不见对面的破绽。一个敷衍,一个放水,两人竟也下得有来有回,“棋逢对手”。

又行了几个时辰,商船进了东都,岸上的景致突然变得不一样了。正是暮色将至,近岸的水上停了不少挂着彩灯、系着红绸的花船,花娘们或在船头招揽客人,或在船内弹琴吟唱,水上一片笙歌燕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的脂粉香。

姜峤也走出屋子,看见霍奚舟的亲兵们都纷纷拥到了船头,眼巴巴望着不远处的花船。她堪堪扫了一眼,却没瞧见霍奚舟的身影。

“看什么?”

闻声,姜峤转头,只见霍奚舟从另一头走了回来。

姜峤眨了眨眼,“看东都美人啊。郎君就不好奇吗?”

霍奚舟侧眸,朝那片灯火旖旎的花船上扫了一眼,却很快收回视线,轻嗤一声,“一个个形销骨立、弱不禁风,有何好看的。”

“……”

姜峤哑然。

东都的花娘确实比寻常女子更纤瘦,但看着也是窈窕弱态,怎么就叫形销骨立了?霍奚舟这是什么审美,难道他更喜欢丰腴健硕些的北方女子?

不对,姜晚声也不是这种类型啊。

姜峤暗自在心里嘀咕。

她突如其来的沉默,倒是让霍奚舟有些不适应。他突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也是纤弱那一挂的。

“你这样就很好。”

霍奚舟补救了一句,方才转身进了舱室。

姜峤杵在原地,微微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

……霍奚舟这是在说她胖吗?

“郎君!”

彦翎匆匆跑了过来,在门口撞见姜峤,朝她点了点头,便冲进了屋子,“郎君,前面来了艘大船,正朝咱们这儿来,一点避让的意思都没有,像是要寻衅滋事……”

霍奚舟拧眉,从屋内走了出来,“去看看。”

姜峤也好奇地跟了上去,几人都到了船头,果然看见前方来了艘不小的楼船,共有两层,最上层的楼阁四角挂着铃铛,随着水上的风叮铃作响。这样华贵奢靡的装饰,还不是寻常富商的手笔,恐怕是大富大贵。

正如彦翎所言,那楼船正不偏不倚地朝他们靠过来,速度丝毫没有减慢,也未曾调整方向。

“给他们让道。”

霍奚舟吩咐了下去。

在船夫的操纵下,商船前进的线路朝左偏离,可就在此时,楼船竟也调整方向,再次对上他们的船尖。

“郎君!我就说他们是在挑事!”

彦翎恼火地叫嚷起来。

两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商船终是被楼船逼停。不知为何,望着那近在咫尺的楼船,姜峤心里突然生出些不安。

下一刻,一道白衣飘飘、头戴帷帽的身影从船上楼阁中缓步走了出来,倚着栏杆站定。

姜峤眸光骤缩,往后趔趄了一步。

这样的装束和做派,便是未见真容她也知道是谁!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楼船上,姜峤强忍着慌乱,自霍奚舟身后退开,直到退至无人处,才转过身,提着裙摆慌乱失措地跑了起来。

姜峤一路往船尾狂奔,猛地撞上了正从舱室里走出来的人,她甚至顾不上看撞着的是谁,张口就道,“对不起……”

“女郎?”

熟悉的嗓音传来,姜峤惶惶抬头,这才发现扶住自己的竟是易容后的云垂野。

见姜峤脸色煞白,云垂野眸色一沉,“怎么了?”

姜峤方寸大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攥紧了云垂野的衣袖,声音不自觉抖颤,“钟离慕楚……”

云垂野的表情也立刻变了。

船头,倚在栏杆边的钟离慕楚掀开帷纱,面上笑意温和。彦翎眯着眼,终于看清了钟离慕楚的面容,脸上的恼火瞬间消散。

“郎君,是钟离公子!”

彦翎转头对霍奚舟道。

霍奚舟眼底也闪过一丝讶异。

楼船上,钟离慕楚朝身后招了招手,牧合站到他身侧,倾耳听他说了几句,方才转过来,扬声道,“霍郎君,我家郎主邀您上船一叙。”

霍奚舟神色冷沉,不为所动,“霍某还有公差在身,不可耽搁行程,叙旧就不必了。”

听得霍奚舟的拒绝,钟离慕楚也不恼,又偏头与牧合说了些什么。牧合垂首离开,返回时,手上却拿着一把弓箭。

钟离慕楚接过弓箭掂了掂,突然对准了商船上的霍奚舟,猛地拉开弓。

“郎君小心!”

彦翎大惊失色,护卫们也连忙挡在霍奚舟身前,满脸防备警惕。霍奚舟却面无波澜,不甚在意地挥退了他们。

钟离慕楚笑了笑,手指一松,箭矢遽然离弦,直朝霍奚舟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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