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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涩味。

一官差在人群中匆匆穿行,四处张望着,视线忽然在一处定住,慌忙跑了过去。

“彦翎大人……”

他扯住正替医师煎药的彦翎。

彦翎转头看过来,皱了皱眉,“你是什么人?”

官差连忙拿出自己的令牌,“我是负责看管地牢的差役,有急事特来求见将军。”

“你一个狱卒找将军能有什么急事?”

彦翎摆摆手,“这里正忙着,别添乱。”

官差欲言又止,“大人,将军上次不是押了两个人在地牢吗……她……”

彦翎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蹭地站起身来,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亮,“她死了?”

“没,没有!”

官差连忙摇头,他左顾右盼了一番,才凑到彦翎旁边,压低声音,三言两语将姜峤杀人的事说了。

彦翎面露惊愕,瞪大了眼转向官差。

官差面露难色,讪讪地,“虽是死囚,但还未行刑,便是命案。照道理说是要惩处的,可这位又是将军押来的人,大人可知道将军是什么意思?”

彦翎皱眉,面上无不烦躁,“我如何知道?”

“那将军在何处,我好歹得通报一声吧。”

“站住!”

彦翎叫住官差,神色复杂。阿满的死状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他没有一日不想找姜峤复仇,可偏偏,战事吃紧,侯爷竟是迟迟不发落她……若今日他借着这桩案子暗自处置了姜峤呢?

见彦翎神色有异,官差实在是好奇,忍不住问道,“大人,那女娘到底是何方神圣?与将军……是何关系?”

彦翎冷笑,“那可是位大人物……”

“什么大人物。”

冷冽沉缓的嗓音自他们身后响起。

彦翎一下像是被冻住了,僵硬地转头,看向身穿甲胄、大步走来的霍奚舟,“侯爷。”

霍奚舟面色凛然,眸光犀利,盯得彦翎心底发虚,只能如实交代,“侯爷,这位是地牢的差役……”

听到地牢二字,霍奚舟的眉眼蓦地沉下来。

江州地牢外。

牢头用帕子捂着鼻口,使唤官差将那死囚的男尸抬了出来。瞧见那可怖的死状,牢头忍不住移开了视线,挥手叫道,“盖起来盖起来!下手真够毒的……”

官差们寻了块白布将尸体盖上。

牢头抬头瞧了一眼日头,忽地听见身后有人诚惶诚恐地唤道,“将,将军!”

牢头还未反应过来,不甚在意地转头看去。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行到了近前,日光照在那凛冽的甲胄上,泛着寒凉的银光。

眼前的黑晕渐渐散开,牢头终于看清了那张冷酷英俊的脸,吓了一跳,“将军!将军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霍奚舟薄唇紧抿,垂眸望向那覆着白布的男尸,嗓音冰冷,“掀开。”

牢头忙不迭地俯身,将那刚盖上的白布掀起。

死去的男人满脸血迹,双眼被人用利器划瞎,颈间死死绞着女子裙裳的腰带,此刻已被鲜血染红,辨不清之前的颜色,脖颈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霍奚舟瞳孔收缩,神情瞬息万变,须臾间,那双黑沉沉的眼眸里,惊愕消散,只余下阴戾和森冷,宛如雷霆闪烁的黑云。

诱敌深入,伤其双目,腰带绞颈,借器穿喉……

好一出心思缜密的连环杀招。

霍奚舟定定地望着那腰带上沾了血的青色流苏,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又有切齿的恨意翻涌起来,搅得他五脏六腑都隐隐带着灼痛。

这才是真正的姜峤,阴狠残忍、心机恶毒的姜氏废帝姜峤。

她熟稔地挂着那张温婉可人、楚楚可怜的姣好面容,诱骗着任何一个可能对她有威胁的人踏入她的陷阱,然后无情地抛之、弃之、杀之……

“将军,这凶手该如何处置?”

牢头小心翼翼发问,打断了霍奚舟的思绪。

如何处置……

霍奚舟眸色暗沉,一眼望去深不见底,令人猜不透心思,“他是什么人?”

牢头刚要回答,却被彦翎抢先,“不过是个屡教不改的盗贼。”

牢头愣了愣,被彦翎扫了一眼,才心虚地附和道,“是,是……虽然定了死罪,但此人也不算恶贯满盈。听说他不过是砸碎了凶手的水壶,便落得了这般下场……这死法未免有些太过了。”

霍奚舟眸光闪了闪,视线定定地落在那绞在男人脖颈间的腰带上。从最初的惊愕回过神来,他脑子里忽地闪过一个念头——姜峤当初用白绫绞杀青萝时,是否也下了这般狠手?

彦翎一直观察着霍奚舟的表情,忽地感受到他周身迸发出一股浓重的杀意。

“按律惩处。”

霍奚舟冷冷启唇,神色变得漠然,“只一条,留着她的命。”

语毕,他倏然转身,朝来时的方向大步掠去,仿佛连再多留一刻、多看一眼的耐心都没有。

彦翎刚想追上去,却被牢头拦下,“大人,依您看……”

彦翎顿了顿,眼底浮起一丝恨意,飞快地转头朝牢头丢了一句,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清,“莫要留下伤痕,关去水牢。”

牢头心中一凛,颔首应道,“……是。”

***

阴冷昏暗的地牢,空气中又多了几分浓郁的血腥气。

官差们在甬道尽头的囚室里进进出出,清理着杀人现场,修补着两间囚室之间的牢柱。

姜峤已被带到了囚室外的审讯处,整个人被锁在了十字刑架上,手腕和双脚都拷着铁链。那青色裙裳上虽沾了大片大片的血迹,却没有一滴是她自己的。

牢头和官差顾忌着霍奚舟,见她杀了人,也不敢对她动手。尽管未曾受到严刑,可她一整夜滴水未沾,还以血喂食云垂野,早已是强弩之末,与那刀疤脸的拼死一搏更是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姜峤低垂着头,脸色惨白如纸,几缕发丝凌乱地垂落,遮住了那双逐渐迷蒙失焦的眼眸。

不远处,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姜峤的手指轻动,强打起精神掀了掀眼,便见似乎有两道身影在囚室外窃窃私语。

隔得本就有些距离,那两人的声音又低,姜峤只听见了零碎的几个词——“将军”“任凭处置”“单独关押”“人不能死”。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人不能死”这四个字,心里松了口气,唇角苦涩地勾了勾。这条命,能保一天便是一天吧。

片刻后,牢头带着几个官差走了过来。

姜峤因铐链解开的声音恢复清醒,抬眸便见两个官差在替她松绑,而牢头站在离她数十步开外的地方,警惕地盯着她。

许是被那刀疤男的死状震慑,上至牢头,下至囚犯,看她的眼神都不似刚开始那般,没了放荡更没了怜悯,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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