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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娘子醒了!”
姜峤神色微变,刚想阻止她,可那一角衣袖已经飞快地从自己手中抽离。笙娘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风风火火的背影。
“……”
姜峤坐在床边,闻着那药碗里升腾起的涩味,僵在空中的手缓缓放下,攥紧了被褥。
之前霍奚舟只顾着与胡人打仗,便将她丢进了地牢,如今仗已经打完,该是要与她将那些新账旧账一起算了吧?
想起霍奚舟从前提及废帝时露出的狠厉神色,姜峤只觉得一股寒意又渗进指尖,迅速蔓延了全身。
她微微打了个颤,目光再次落向那碗汤药,素来厌恶喝药的她,这次却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似的,伸手端起来,一饮而尽。
热烫的药汁入喉,涩味直冲颅顶,却令姜峤心中的求生欲望又复燃了起来。她拿出了颈间系着的铜钱,看着上面日月山林的纹路,暗自咬牙。
无论如何……她要活着。她还未能寻到上谷许氏,寻到外祖父,未能替阿母传话,如何能死?
如此想着,姜峤便打起了精神,静静地等待霍奚舟前来兴师问罪。然而这一等,便等了两三个时辰。
夜色寂静,屋内燃着一盏孤灯。
姜峤跪坐在炭盆边的软垫上,双手悬在炭火上取暖,最初的忐忑和斗志已在这漫长的等待里烟消云散,只余下疲惫和倦怠。
霍奚舟没有来便罢了,就连笙娘也不见了踪影,令她想要打探消息都不知该问何人。
中途她也曾试探地打开房门,可门外竟是守着四个披坚执锐的将士,见她一开门,便立刻用刀枪拦在了她面前,不许她踏出一步。就连她想问几句话,他们都是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守着什么杀人不眨眼的绝世高手……
姜峤全然不知,自己在那几人的心中,危险等级已经远远超过了丧尽天良的杀手。毕竟美人刀,才是刀刀要人性命。
夜色越来越深沉,姜峤反而渐渐放松了下来。
看来今夜,霍奚舟是不打算来了。又或许,霍奚舟不愿再见她,永远都不会再来了。只待建邺城来了越旸的人,便会将她直接交出去。
这于她而言,其实未尝不是一个好消息。
屋内一直闭着窗,炭火的烧灼味挥散不去,姜峤突然觉得有些闷,她起身走到窗边,抬手将窗户支开了一半。
支窗的声音瞬间吸引了门口将士的注意,四人齐刷刷转头看过来,尤其是离窗户最近的那个,更是一瞬不瞬盯着姜峤的动作。
冷风嗖地灌了进来,姜峤猝不及防,手中的帕子竟是一下被风卷走,直接飞出了窗口。
姜峤怔了怔,连忙随着帕子倾身,一伸手,那帕子却是忽地被风吹偏,从指尖擦过。
站在窗边的将士眼睁睁看着什么从窗口飘了出来,下意识做出了反应,眼疾手快地接住。
看清手里是一方素色绢纱,那将士愣住,一转眼,恰好对上姜峤的视线。
“咳——”
咳嗽声自行廊另一侧传来,像是刻意在提醒什么。
姜峤转头,只见霍奚舟神色阴戾地立在行廊拐角处,身后跟着咳嗽了一声便停下,同样脸色难看的彦翎。
作者有话说:
不瞒你们说,最近每发一章都很忐忑
感觉自己在刀尖上行走……害怕……?
第41章 针锋
寒夜凄凄, 院中一片漆黑,唯有廊下挂着两盏灯笼。
融融暖光下,女子半边身子都探出了窗外, 墨黑的发丝散落在身侧,与那乌青色的衣裳几乎融为一体, 却无法遮掩那纤细窈窕的身段。
而隔着窗,年轻的将士正拿着一方素帕, 愣愣地看着她。
霍奚舟薄唇紧抿, 眉宇间隐有波澜翻涌。
彦翎的咳嗽声令那将士回了神,一抬眼看见霍奚舟,连忙与身后三个兄弟齐声唤道,“将军。”
姜峤呆愣在窗边,直到一阵冷风拂面, 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才清醒过来,立刻垂了眼, 默不作声地退回屋内,重新阖上了窗。
霍奚舟冷着脸收回视线, 迈步往前走。
经过窗边时, 他步伐微顿,目光落在那将士手中的素帕上。
将士反应过来, 一埋头,双手捧着那素帕呈到霍奚舟面前。
姜峤站在窗边, 手指有些紧张地扣紧了窗沿,极力平复着心绪。
下一刻, 门便被推开, 霍奚舟走了进来。
姜峤转过身, 下意识像从前一样福了福身,“侯爷……”
霍奚舟顿在原地,嗓音冰冷地嘲讽道,“你的礼,我受不起。”
姜峤的动作倏然一僵,缓慢地直起身。
“你刚刚想做什么。”
闻言,姜峤抬眸,刚想启唇解释,却见霍奚舟低垂着眼,手里摩挲着那方素帕,分明是在问话,口吻却没有丝毫疑问。
她略微迟疑了一会,便错过了回答的时机,被霍奚舟抢了先。
“又想牺牲色相,哄骗哪个蠢货为你所用?”
霍奚舟冷笑着,近乎恶毒地嘲讽。
此话一出,姜峤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霍奚舟掀起眼,漠然地看向她,手一松,便将那素帕丢进了炭盆中。
他故意将话说得极为直白,甚至不惜连自己一同贬损了。
一想到姜峤之前的百般讨好和痴心爱慕全是装出来的,那幅一往情深的面孔也从来不止对他一人,对钟离慕楚,对云垂野,甚至对任何一个与她有助益的男人,哪怕是牢狱中的囚犯……
在姜峤面前,他与这些人毫无差别,一样地为肤浅的容色倾倒,为甜言蜜语沉沦,被她的谄媚手段勾得情难自已,成了可笑的蠢货之一。
一想到这些,霍奚舟的心绪便无法平静,怒火也倏地腾窜了上来,烧灼着他的理智。
他极力忍耐着,却仍是控制不住,一步步上前,在姜峤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看着她脸上的血色逐渐消退。
“引诱我的那些手段,你用来算计过多少人?”
姜峤攥了攥手,有些难堪地移开视线,“从未用过,你是唯一一个。”
霍奚舟眸光闪过一丝异样,却转瞬即逝。他盯着姜峤看了一会,忽然有些轻佻而放肆的抬手,指腹自姜峤面颊上轻轻刮蹭着。
“那当真是可惜。若你在位时用这些手段来算计朝臣,怕是能招揽一群入幕之宾、裙下之臣,如何会被我和越旸逼得走投无路,沦落至此?”
入幕之宾、裙下之臣……
脸颊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姜峤微微战栗,视线越过霍奚舟,飘忽不定地落在炭盆中,眼睁睁看着火舌点着素帕,腾起一股刺鼻的青烟。
她活了这么些年,还从未有过与此刻雷同的情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