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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归云坞的族长,肩上担着一族人的性命安危,所以对外来的一切人和物,都十分谨慎,方才也是为了确认她的身份品性,才用替母受刑这一出试探……
姜峤静静地听着,目光扫过归云坞中的景致,汩汩山泉、袅袅炊烟还有简朴却别致的竹篱茅舍。她眉眼舒展,面上难得露出向往之色,这简直就是她日思夜想的世外桃源……
没有战乱、没有勾心斗角,更没有权力倾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必再时时刻刻担心会有人想要自己的命……
三人走下石阶,迎面就遇上不少好奇聚过来的坞民,也包括许谦宁和他那位“三叔公”。
“祖母,您怎么也过来了?”
许谦宁的目光自姜峤搀在许老夫人的手上扫过,眼睛都瞪圆了,“审问这种贼人的事,还用您和阿翁亲自出马吗……”
“住嘴,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贼人?!”
许老夫人呵斥了一声,拍了拍姜峤的手,向许谦宁介绍道,“这是你亲表妹。”
“表,表妹?!”
许谦宁目瞪口呆。
周围围观的坞民也都面露愕然,但很快便有人反应过来。
“是,是葳蕤的女儿吗?”
“我的天,葳蕤的女儿都这般大了?”
“还别说,真生得与葳蕤有些像!”
“我就说!这归云坞近百年都没有外人能闯过阵法,今日怎么会突然闯进两个!原来也是自己人……”
坞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唯有许谦宁和他那位三叔公还傻眼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皎皎,来,外祖母介绍亲戚给你认识。”
姜峤被许老夫人推到了众人面前,悉心地向她介绍众人的身份,这是三舅母,那是四叔婆,还有比她年长不少的表侄女……
姜峤起初还努力记着面孔,到最后却已然混乱,根本分不清谁是长辈谁是小辈,只能端着一张笑脸,在许老夫人说完后,屈膝行了个礼,“见过诸位前辈。”
周围倏然一静。
姜峤一时以为自己这礼行得不太妥当,神色微僵,有些局促地看向许老夫人。
许老夫人笑道,“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归云坞没那么多规矩。”
众人也缓过神来,纷纷感慨。
“许久没看到有人这么行礼了……”
“这礼行得可真好看,贵气得很,像是宫里的娘娘。”
听到最后一句,姜峤的笑容略微有些不自然。
许是察觉到了姜峤的异样,许老夫人替她解围道,“皎皎初来乍到,还需要休养,我先带她回去。”
众人这才放过了姜峤,纷纷让开路。许老夫人领着姜峤往旁边的屋舍走去,许谦宁终于反应过来,也下意识要跟上,却被许修竹呵斥住。
“去哪儿?!”
许谦宁摸了摸后脑勺,“我,我去帮表妹收拾屋子。”
“用不着你。成天到晚不务正业,就想着躲懒,跟我下田去!”
许修竹揪着许谦宁的后衣领,眉头紧皱,“还有,把你这身衣裳给我换了!”
许谦宁立刻捂紧了自己潇洒宽大的衣袍,“不行不行,这是阿萝喜欢的……”
许修竹噎住,恨铁不成钢地,“那就穿着这个下田!”
另一边,姜峤跟着许老夫人进了一间阁楼。阁楼的门上了锁,似乎是许久未住人的样子,只是许老夫人推开门后,里面的各种陈设器具却一应俱全,而且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床榻四周的浅粉色纱帐,墙边琳琅满目的妆台,和窗口悬着的风铃,都昭示着这间屋子曾属于一个闺阁女子。
“这是……”
姜峤眸光微动。
“这是你母亲曾经的闺房。”
许老夫人随手拿起帕子,熟稔地擦拭着沾了灰的衣柜,从里面端出一个大箱子,“来。”
姜峤怔怔地走过去,只见许老夫人将那箱子掀开,里面竟装满了各种衣衫、首饰还有玩具……而且从小到大,竟是什么年龄的都有……
“这,也是母亲的?”
“不是,这是给你准备的。”
许老夫人拿起里面的布老虎。
“我?”
姜峤略微有些错愕。
许老夫人笑容有些苦涩,“葳蕤这些年只给我传过一封信,便是你降生的时候。从那一年起,外祖母就每年都为你准备了见面礼和各种节礼,你表兄有的,你都有。虽不知何时能与你相见,但我总有种预感,死前应是能再见你和你母亲一面……”
“……”
姜峤接过许老夫人亲手缝制的布老虎,又望着那箱盒中装得满满的物具,心中忽地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原来,她和阿母从来不是孤苦无依。在距离建邺千里远的地方,还有亲人在日思夜想着她们……
姜峤眼眶一酸,终于扑进许老夫人怀中,落下泪来。
许老夫人轻抚着姜峤后背,祖孙二人相拥在一起,就坐在衣柜前哭了好半天,才逐渐缓过来。
姜峤换上了许老夫人为她准备好的衣衫,其实她自出生以来,还从未穿过这种细麻布料,乍一穿上,还觉得身上被磨得有些发痒。可当许老夫人问她时,她仍是笑得十分开心。
“方才见你身上受了不少伤,这一趟寻亲定是十分凶险……”
许老夫人为她梳着发髻,唉声叹气。
听了这话,姜峤愣住,这才意识到自己醒来后似乎遗漏了什么,转过身,“外祖母,和我一同坠崖的那个人……他如今在何处?”
***
阁楼后的一间屋子,风格与姜峤的闺房截然不同。屋内的陈设简朴了许多,却不失韵味,也收拾得干净齐整。临窗放置了一方书案,正对着窗外的良田美池,站在此处便能将归云坞的景致尽收眼底。
浅青色的纱帐内,霍奚舟面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薄唇已经恢复了些许血色,再没有之前中毒时的青紫,可双眼却被用一黑色布条缚住。
姜峤回头看向许老夫人,“他的眼睛……”
许老夫人叹了口气,“你这朋友伤势不重,就是中的毒有些棘手。苗姑虽然已经暂时帮他压制住了毒性,但这毒还是伤了他的双眼,怕是醒来后不能视物……”
姜峤怔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点头,随后在床榻边坐下,伸手掀开了霍奚舟的衣领,只见他肩膀上被短箭扎伤的伤口也已重新包扎过了。
她前不久还被关在外面的笼子里呢,他倒是一副被悉心照料过的样子……
姜峤紧抿着唇,神色复杂。
“你也不用太担心,苗姑说此毒能解,如今她已经出山去寻草药了,待彻底解毒后,你这位朋友便能复明。”
见她脸色不大好,许老夫人还以为她是替霍奚舟担心,连忙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
殊不知,姜峤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