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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开,嗓音低沉,“继续。”
“此阵为迷人阵。晏城外多山,陛下打算借此地形布阵,侯爷只需按照这纸上所写,将五行之物摆放在舆图上标注的地点,便能使天呈异象、日月颠倒,入阵之人,无法辨清方位,即便能看见阵外景象,也会在阵中迷路,难以突围。”
天呈异象、日月颠倒,无法辨清方位……
霍奚舟立刻就想到了归云坞云雾缭绕的迷阵,顿了片刻,才启唇问道,“这些,都是她画的?”
楚芳菲点头,“但陛下也说了,我们的人无法潜进敌军的地盘布阵,所以只能在外布阵,将敌军引入阵中。可用什么诱敌深入,就得侯爷和诸位将军自行商议了……”
听到这儿,楚邕才站了出来,“这有何难,末将带一支队伍去诱敌便是。”
楚芳菲愣了愣,看向楚邕,微微蹙眉,“阿父,你不过是个副将,敌军怕是不会轻易上钩。”
“你这是什么意思,副将不配,难道还要侯爷亲自冒险不成?!”
“我……并非这个意思。”
楚芳菲也意识到什么,面色讪讪。
霍奚舟眸光微动,他垂眼,再次看向手里的图纸,默然不语。
他忽然想起了那日在雨中,与姜峤四目相对时的情景。
“若我也以命相偿,你可会高兴?”
“谁知道呢?”
霍奚舟攥着图纸的手蓦地收紧。
半晌,他才启唇,“我去诱敌。”
***
楚芳菲替姜峤传完话,便回了晏城,只是遵照霍奚舟的嘱咐,她并未将行军计划告知姜峤。
当姜峤问起究竟是哪位将军去充当诱敌深入的饵时,楚芳菲也是含糊其辞,只说不清楚。
姜峤没有多想,依旧每日在自己的房中继续钻研阵法。
这日她正和楚芳菲、霍青萝尝试着排兵布阵,却忽然有个婢女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院外。
“何事?”
楚芳菲认出了这是自家婢女,扬声唤道。
婢女硬着头皮走进来,福了个身,“将军他们回晏城了,夫人让婢子唤娘子回去。”
楚芳菲面露诧异,看了一眼霍青萝和姜峤,“这么快?”
“那我阿兄也回来了?他们都还好吧,这一仗可顺利?无人受伤吧?”
霍青萝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熟料那婢女竟然支吾起来。
霍青萝和楚芳菲顿时察觉到什么,变了脸色,上前几步走到了婢女跟前,逼问道,“谁受伤了?”
婢女仍是面露难色,“将军不许婢子乱说话……”
这一回,就连姜峤也听出了不对劲,下意识从台阶上走下来,往那婢子的方向走近了些。
“这里没有外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霍青萝着急地催促起来。
那婢子终于一咬牙,和盘托出,“是侯爷……侯爷心口中了一箭,性命垂危!”
“砰——”
姜峤的手一松,盆栽径直砸落在地,碎得满地狼藉。
别院里最大的一处院子是霍奚舟的住所,此刻院中等着好几个背着药箱的医师,还有不少药童正在角落里煎药,浓郁苦涩的药味混杂着在院中蔓延开来,令姜峤尚未进院中便闻得有些反胃。
然而如今,她脑子里一片混沌,根本顾不得那股自己最厌恶的药味,仿佛魂魄被抽离似的,怔怔地跟在霍青萝和楚芳菲身后走进了院子。
姜峤一步一步往前走着,目光扫过满院的医师和守在屋外的楚邕等人,看着那一张张脸色灰败的面孔,人人都张着嘴,双唇启合,似乎在争执什么,可她耳边却嗡嗡地,什么都听不见,只回响着婢女那句“侯爷心口重了一箭,性命垂危”。
……霍奚舟怎么会死呢?他在更凶险的战场都能死里逃生活下来,怎么能如此轻易地死在钟离慕楚手里?
一时间,姜峤的脑海里涌出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猜测——
会不会是因为她将自己那枚铜钱讨了回来,这才让他失去庇护,遭此劫难;又或是,临行前,她对他说的那番话,让他以为,自己真的想要他死……
这些猜测犹如烈火浇油般,令她本就煎熬的心愈发疼痛如绞,甚至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自责和愧疚使然,还是那阴损的蛊虫在作祟。
霍青萝和楚芳菲走到了屋子门口,却被楚邕伸手拦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后头神色怔忪、眼眶湿红的姜峤,眸色微顿,唯独将她放了进去。
姜峤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甚至连眼神都未曾分给其他人,只是僵硬地迈过门槛,走进了屋内。
屋内倒是没有她预想中那般浓烈的血腥味,屏风上影影绰绰映着一个医师在床榻前忙碌的身影。
还不等姜峤走到近前,那医师便叹着气从屏风后绕了出来,垂着眼摇了摇头。
这动作无疑刺/激到了姜峤,她脸色发白,蓦地伸手,一把攥住了医师的袍袖,声音抖颤,“去哪儿?”
医师惊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已经没什么好治的了……”
“胡说!”
姜峤一路走来的忐忑和惊惧终于爆发,她赤红着眼,死死瞪着那医师,眸底泛着痛苦而湿润的光亮,“怎么可能治不好!他是霍奚舟,他不会这么容易死!”
室内倏然一静。医师震惊地望着姜峤,动了动唇,却没能发出声音。
姜峤攥着袍袖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咬牙切齿地,“救,他……”
医师终于缓过神来,刚想说话,身后却传来一低沉嗓音,“皎皎?”
姜峤一怔,侧眸朝屏风那头望去,攥着医师的手倏然一松。
屏风边,霍奚舟披着半边外袍站在那儿,左手的衣袖挽到了肘弯处,露出的小臂包缠着厚厚一层白纱,纱上却连血迹都不曾见着。而除了包扎的左臂,他全身上下再无任何伤痕,整个人安然无恙地站立着,脸色甚至比此刻的姜峤还要红润些。
看见姜峤的一瞬间,那双黑沉沉的眼眸飞快地掠过诧异、惊喜,还有几分热切和思念。
他大步走到了姜峤跟前,眸色深深地看着她,“不过是被羽箭擦伤,并无大碍……”
姜峤眸光急缩,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脸色唰地变得更加惨白,眼睫重重一颤,眸子里盈着的泪忽地坠落,“……你骗我?!”
霍奚舟也是一愣,终于意识到姜峤不会无缘无故就误会他身负重伤,即将撒手人寰,眼里的欣喜微微一滞,“是谁把你叫来的?”
姜峤混沌不堪的脑袋总算闪过一丝清明。楚家的侍婢……楚夫人……楚邕!
霎时间,一股森森寒意侵入了四肢百骸,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凝结了……她竟然,竟然上了如此愚蠢的当!
姜峤眸光陡然一冷,猛地转身要走。
霍奚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