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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过去了。
他这时才回头,往来路的方向望去,果真看到楚栖寒还站在原处,安静地往这边看过来。
“啧。”阿岚咬牙,心中升起无穷无尽的烦躁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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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姜晚一夜无梦,安安稳稳地睡了整整一宿,等她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望着头顶的锦绸床帘,以及窗外春和景明的风光,她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醒了?”阿岚推门而入,便看到姜晚茫然四顾的模样。
姜晚忙要起身,这才察觉浑身如浸了水般沉重酸痛,差点直接又跌回床里。
阿岚瞧她这模样便翘着唇角笑,调侃道:“你说,我们这像不像新婚夫妇的模样?”
姜晚自然听懂他的言外之意,羞窘道:“怎、你怎能随意进出女子寝房!这不合礼数!”
阿岚不仅随意进出,还大咧咧坐下:“我是灵体,又不是人,管什么礼数不礼数。”
他递了水晶包子过去,姜晚满脸赌气写着“我不接”,但肚子适时就咕噜噜响了起来,惹得阿岚大笑出声。
系统现下又能幻化成形了,闻到味儿后从枕上跳下,喵呜喵呜地冲姜晚撒娇,于是姜晚从盘子里挑出一个包子,率先喂给了它。
“好吃!晚晚,我们以前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系统欣喜道。
这倒是提醒了姜晚。
前世的时候,光是活命都很难。有时受着内伤去摘救命药草,都还会倒霉碰上修士来抢,哪里曾过过这种安稳睡觉,醒来就吃的好日子。
这般一想,昨日情景便在脑海中渐渐散去了。
姜晚心情大好,朝它允诺:“以后我们都能吃上好东西!”
系统立马欢呼雀跃起来。
姜晚脸上也带了笑,又开开心心地朝阿岚道谢:“谢谢你,阿岚。”
阿岚面露不屑:“总是说这个字,显得我们格外生分了。”
他自己也挑起个包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接下来……”姜晚自己都有些迷茫。
她下山的本意就是为了查明凛苍叛徒的真相,只是没想到这次自己一查一个准,还真把真凶给揪了出来。
前世贺兰玦陷害自己,甚至是杀害自己的凶手,但这一世……她却又被贺兰玦救过一回。
这情况就很复杂了。
说到底,魔族与人族就是不共戴天的,既然贺兰玦铁了心要留在魔尊身边,那便注定和人族是死敌。
她把被关在地底的来龙去脉讲给阿岚和系统听,有关前世的部分自然是对阿岚隐去的,不过凭其余部分,也能基本说清贺兰玦的身世情报。
阿岚沉吟片刻,又问她:“魔族和人族是死敌,又关你什么事?你若只是想好好来世间活一遭,大可不管修士和魔族的纠纷,逍遥过日子即可。”
姜晚不赞同地看着他:“可魔族一日不除,人间便一日不得安宁。若我能有帮上忙的机会,却袖手旁观,岂不也是帮凶了么?”
这次阿岚打量她许久,才蓦地笑起来:“晚晚,你很善良。”
姜晚没料到他突然冒出来这句,莫名其妙道:“这不是作为人,本来就该做的?”
“或许是因为我是灵体的缘故吧。”阿岚双手枕在脑后,躺进椅子里,“我总觉得别人如何,关我什么事。我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但晚晚你是不同的。你一定放不下凛苍派的同门,比如当初那个谁,还有那个一直哭唧唧的谁……”
姜晚忍无可忍:“我师弟,柳知闲和洛玄戈。而且玄戈已经长大了,不像以前那么爱哭了。”
……虽然前段时间才跪在她面前大哭了一场。
“你看。”阿岚抿着唇笑意盈盈,“你放心不下他们。”
姜晚无话可说。
“所以你也不是像你昨日说的那般狠决,想必……你也放心不下你师尊的。”
姜晚执拗道:“他我有什么放不下的。他走他的飞升大道,他好得很。”
耳边忽然传来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
姜晚疑惑去看阿岚,但见阿岚正面色如常地吃着包子,于是她只当自己听错了。
“好了。”阿岚吃饱喝足,啪地放下筷子,抬眼瞧向她,“那你现在决定了没?要不要把情报传达出去?”
阿岚指出:“你昨晚似乎没有对你师尊说明贺兰玦的身份吧?”
姜晚哑言,忍不住抱怨道:“观察这么仔细做什么……”
系统也跳上桌子,歪歪头看她,于意识中传音道:“晚晚,要是你对谁都这么心软,那事情只会变得越来越脱离掌控哦。”
“我只是……”姜晚苦笑,“我只是不想看到身边任何一个人受伤害。”
“好啦阿统。”她垂下头,“我知道的,这个想法很奇怪,也很可笑。就连楚栖寒都做不到,我自然更没有办法去保护所有人。我只是……有点理解贺兰玦前世的举动了。”
为何贺兰玦要陷害她,又要给她钱财;为何要邀请她加入魔族,又要亲手杀死她。
有没有可能……贺兰玦也曾有过同样的犹豫呢?
姜晚在意识到这点后,心血来潮竟然想给她一个机会。
反正距离前世魔族肆虐全境还有两百多年,如果贺兰玦有心悔过,阻止……应该是来得及的吧?
但是贺兰玦很决然甚至很轻蔑地拒绝了——正如前世的她拒绝两百多年后的魔尊一般。
思及此处,姜晚终于下定决心。
她抬起头,对面前的阿岚和系统道:“我们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风清晏吧。”
·
四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下楼时,姜晚才发现她竟然又回到了扶风郡酒楼。想必是阿岚凭借她留下的京白玉佩,才在此处定下房间。
正巧她是要寻找风清晏,于是干脆把楼主又招了过来。
“前几日,我见到你们城主也来浣纱台了,如今他是否还在这里?”
楼主面露难色:“城主的行踪,我们作为手下的也不知晓啊……”
阿岚慢条斯理地旋转着茶杯,抬眼道:“是不知晓,还是不敢说?”
“阿岚?”姜晚心中微动,凑过去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阿岚挑挑下巴,笑道:“让他说。”
被阿岚那仿佛看穿一切的视线盯着,楼主终究还是抵抗不住,重重叹气后附在姜晚耳边道:
“客官你拿着我们城主的京白玉佩,自然算是自己人。我便……告诉你罢。”
“扶风城内所有人,如今都不知晓城主的踪迹!他在来浣纱台后,就像是……就像是突然失踪了!”
“竟有此事?”姜晚眉头紧蹙,侧目打量着楼主,见他满脸认真,不似作假。
可当初她遇上风清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