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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掉好了。”
陈灼一愣,握着长剑的手忽然颤了下。
被疯狂掩去的理智渐渐回笼。
少女此时此刻看他的眼神满是愤怒和怨恨。
跟他囚禁她,给她戒断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陈念手上的血还在流着,顺着掌心蜿蜒而下,似是要把整个剑锋都染红。
陈灼愣了,方才那个冷厉狂妄,一身杀气的武宁王似是消失了,双目呆滞,似是想不明白,他从小养大的小姑娘为何会变成今日这样。
那个乖巧黏人的小姑娘呢。
那个总缠着他要他抱的小姑娘呢。
他和她为何会变成今日这般。
她竟然给他递剑,要他杀她。
真是荒谬。
陈灼垂眸,昏暗视线看过去,便看到了他的好妹妹。
娇弱得跟兔子似的,眼睛红红,手腕细得他单手就能折断,却还要把这重剑放到他手里。
“既然哥哥不动手,那念儿自己动手好了。”
陈念许是当真被她哥哥这些日子的行为气疯了,此时一气之下,竟是把这剑举到了自己脖子这里。
剑刃离她细白的脖颈眨眼间便不过毫厘,这副模样,当真是要抹脖子一般。
陆良清看到,当即上前大喊:“姑娘莫要冲动!!!”
陈灼只觉头皮发麻,瞳孔将将震碎,全身血管都要爆了。
“胡闹!”
陈灼一声呵斥怒吼,当即死死地掐她手腕,阻止了她进一步的动作。
长剑应声而落,男人怒不可遏,握着她手腕的手越发用力,他根本遏制不住自己此时的愤怒,仿若当真要折断她的手,好让她再也不能做出这等荒唐之事!
“陈念!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就为了一个男人,为了别的男人,你竟敢……”
陈灼说到一半,喉咙处涌上大口鲜血,将他后头的话止住。
他顿了片刻,硬生生咽下后闭了闭眸,复又睁开时,那双凤眸已然沾了泪雾:“念儿,哥哥疼你爱你,你却要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我?”
陈念唇瓣嗫嚅,哭着回:“是哥哥,哥哥为什么要天天发疯为难别人,动不动就要杀人,还,还总威胁我吓我……”
“我不想活了……”
说到这,经过方才这些事,早已濒临崩溃的小姑娘忍不住说了丧气话。
她的确不想活了。
逃又逃不开,哥哥动不动就发疯杀人,还变着法地想囚禁她,用怪病威胁她,她战战兢兢的,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是么。”陈念的这些话无疑又往他心上插了一刀。
看着哭泣的她,流血的她,甚至是闹着要抹脖子的她,陈灼备感无力。
他还能怎么对她,他还要怎么对她。
他不过是想要她,想让她永远都不离开自己。
就这,也错了吗。
这怕是偏执疯狂的陈灼,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一件事。
“念儿,我说了,要我杀你,你不如先拿剑把你哥捅死。”
陈灼凄惨一笑,唇边染了红,使得他冷俊凌厉的面容多了几分昳丽,此时此刻,屋外又落进明媚的春光,他站在光亮下,俊美至极惊心动魄,那双眼睛望进去,却也悲惨至极。
陈念看着他愣了愣。
男人弯腰拾起地上的剑,颤着手收回剑鞘。
而后,他走进了这个一手养大的,他视若珍宝看得比性命还重的小姑娘,高大的身躯俯下,几要将她整个人都拢进怀里。
小姑娘瑟缩了下。
陈灼瞥到,眸光晦暗,没抱她。
“我们兄妹,何至于此。”
他叹,手指虚虚地抚着她咬破流血的唇瓣。
想替她擦去,舔去唇上的血,但方才那画面犹如利剑高悬头顶,他一身冷汗心有余悸,终究是不敢再碰她,刺激她。
“不过是这点小事,你好好同你哥讲不就就行了?犯得着伤害自己闹成这样?”陈灼挑眉,状若无事地笑,他直起身转而看向陆良清,方才的疯狂和杀戮似是早已褪去。
甚至还带着几分客套地同他拱手行礼,口吻听去煞是客气:“吾妹性子娇纵,自小被我宠坏了不懂礼数,若是到了刑部多有冒犯,还望大人看在我武宁王的面子上多多包涵。”
话说到这,陈灼复又垂眸,望向还在抽抽噎噎红眼睛的小姑娘。
目光粘稠到化不开,却只能克制收回。
“毕竟,这是我陈灼的心头肉,要是磕着碰着了,本王难免做出过激之举,望陆大人尽快安排大夫为吾妹包扎,不若这人我现在便带回府去。”
后面这句话说的似是没什么问题,可细细听去,这口吻除了宠溺外还带了些缠绵悱恻,暧昧横生。
根本不像一个兄长对妹妹该有的口吻。
“手没事呢。”怕哥哥又发疯拔剑杀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绑回去,陈念慌忙嘟囔。
陈灼自是懂她的小心思,自嘲一笑:“嗯,没事,你的手没事。”
用自刎来威胁你哥,你哥的心倒是被你捅了无数刀。
“酉时,哥哥去刑部接你,别怕。”
陈念泪盈于睫,呆呆地点头,似是乖了下来,又好似是被吓坏了,还未回过神来。
像是一朵刚被摧折的花,将将枯萎凋谢。
陈灼想要摸她脑袋的手又垂下,轻微痉挛着。
胸腔的血又涌了上来,渗出唇边。
——
就这样,陈念坐上了去刑部的马车,和她在百花宴上看中的如意郎君陆良清一起。
重又遇到百花宴上的人,陈念的春心的确动了一下,那点小心思又起来了。
如果当真要嫁人才能离开哥哥的话,那嫁皇帝的话,还不如嫁给她面前这位如意郎君呢。
哥哥今天又发疯了,她不能再待在他身边了。
更何况那怪病的确有复发之势,若是一直被他那副肉|体引诱,她又会变成以前那个不正常的小姑娘。
说不定,她哥哥还会把她关起来,再一次强行戒断。
囚禁那件事落下的阴影直到现在还没散。
直至如今,陈念仍活在那梦魇里。
这是陈灼做的孽。
为了逃离她哥哥,陈念嫁给陆良清的想法便愈发强烈。
马车内只陆良清和陈念二人。
想到囚禁那些可怕的事,小姑娘娇弱伶仃的身子便控制不住地发抖。
薄薄的纱衣贴着她纤细的身体,瑟瑟发抖间,显得她越发惹人怜爱。
陆良清睫毛微颤,却始终没有掀起眼皮,未曾认真细看眼前之人。
但陈念生得这般颜色,就算他不细看,也是令人难以忽视的存在,更何况两人同处一马车。
古板如他,清心寡欲如他,也不免被春日盛放的花所吸引。
热烈,娇艳,明媚,浑身都透着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