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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还是刺得她很难受。
痛。
除了这个词, 飞鸟想不到其他的形容来描述此刻的状态。
好像连正午的日光都带着杀伤力, 照得她哪里都很痛。
从头开始, 痛到身体上的每一个角落,连指尖都在发麻,每一根骨头都像被用暴.力强行破坏过了一遍似的。
意识逐渐清醒了过来, 飞鸟又感到胃里一阵翻涌。
“呕——咳、咳咳……呕……”
头部受到冲击的剧烈疼痛感还没有完全散去,被刺激到的交感神经让她生理性地干呕。
因为害怕就这么直接吐在床上,飞鸟忍着极大的不适撑起了身体,然后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趴到了水池前。
又干呕了几声, 但很快, 这阵不适的呕吐感和从头部开始遍及全身的疼痛就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咳、咳……”
剩下的难受,仅仅只是熬夜后没有休息好的、比起死亡时的痛苦已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头部胀痛和疲惫。
每次都是这样,身体不会留下实际的损伤,但是死亡瞬间的感觉像是烙印一样, 不仅忘不掉,甚至比普通记忆还要深刻好几倍。
既然都回溯到原来的样子,倒是让她把那部分的记忆也忘记掉啊!
那样的话……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飞鸟觉得不公平。
就好比在“上一次”已经使用掉的钱一样,即便回溯, 钱的数量也不会恢复原样。
再退一步来说,她根本就不想再有死亡的经历,可是……
这又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只能这么做, 才会回到摩天轮的爆.炸之前, 松田阵平为了保护更多的人而毅然赴死之前。
好在, 她又回来了,如果真的不再回溯了的话……
她或许就是那个在佐藤美和子眼前干了傻事的大笨蛋了吧?
打开水龙头,把凉水拍在脸上。
冰冷的刺激稍稍让飞鸟舒服了一些,不过已经没有时间留给她好好地缓和,更是来不及整理头发。
她抹着脸上的水珠从洗手间里跑了出来,然后和“上一次”一样,迅速换好出门的校服,一刻也不能延误地就往电话亭跑去。
一路的狂奔让飞鸟气喘得不行,经历了一次死亡后再苏醒过来的状态,和“上一次”的相同时间里的状态根本不一样。
先前那股已经消失的呕吐感,又开始因为此刻切实存在的头疼,而开始在胃里翻涌了起来。
再忍一忍……
只要熬过最后这几分钟就好了,只要把电话打过去,叫松田阵平把线剪了就好了……
飞鸟跑到电话亭的时候,正好是十一点五十五分,比“上一次”还抢先了一分钟。
“太好了,还来得及……”
她庆幸着还有时间,然后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硬币,投进公共电话的投币口。
取下听筒,飞鸟拨出了那个她已经熟稔于心的手机号码,虽然因为手在发抖按错了一次数字键,但她很快又重新拨了第二遍。
嘟……嘟……嘟……
听到拨通后传出了等待的忙音,飞鸟稍稍松下一口气,可才没过上几秒,她又因为等待的时间太久重新悬起了心。
飞鸟在“上一次”没有主动打过去而选择等待,是因为她害怕自己的电话会影响到松田阵平的工作节奏,所以只能被动地
等着对方。
可谁又能想到,她等来的不是给她报平安,而是最后的诀别。
“怎么不接啊……”
不是关机状态也不是无法打通,对面就是单纯的没有接听。
是没有听见手机在响吗?还是又出了什么其他状况?
听着那一声一声的机械忙音,飞鸟越来越着急。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无人回应的自动切断通话之前,电话被接通了。
“松田先生!”接通的瞬间,飞鸟就急切地唤出了对方的名字,“我回来了!是时间回溯了!你快把炸.弹上的线剪了,最后的地址是米花中央病院,那个地点根本没有意义……”
因为害怕时间来不及,飞鸟开口就是一大长串的信息,其中附带着让松田阵平赶紧剪线的请求。
她说得又急又快,生怕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对面就会爆.炸。
可是带着关键信息的话是说完了,对方却没有一点回应。
“松田先生?喂?松田先生……”
明明就是已经接通的通话,但对方就是不出声,直至飞鸟在不停地呼唤之中隐隐约约听到听筒那边传出了……自己声音的回音。
“诶?回声?”
本来飞鸟还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比如因为头痛身体状态差所以出现幻听之类的,但很快,有人从外面敲响了电话亭的罩门。
啪啪啪的三声,就近在身后,吓得飞鸟浑身一抖,猛地转回头。
“哟,中午好,飞鸟。”
青年略显低沉的烟嗓同时从听筒还有罩壁之外传了过来,如同双重奏似的声音听得飞鸟直接愣住。
飞鸟讷讷看着就与自己只有一面透明罩壁之隔的卷发青年,突然有点大脑宕机的恍惚感。
她完全不知道松田阵平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一度陷进过松田阵平死亡后的沉痛,还有心底那阵想要立刻把人救下的急切,都让飞鸟的神经一直都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
再者,她在打出电话之前就先入为主地认为,此刻的松田阵平一定还在摩天轮的吊舱里,等待着那个没有意义的答案。
再度看到这张面孔,惊愕之余,飞鸟竟然有点恍若隔世的错落感。
她的眼眶开始泛起了酸,酸到疼痛。
松田阵平还是老样子,穿着那身经典的黑色套装,衬衫的扣子散开两颗,领带也打得有点歪斜,再戴上墨镜,这完全就是副黑.道打手的形象。
漆黑的镜片之上,倒映着飞鸟面色憔悴、头发也有点散乱的缩影,这个身影从镜片穿透了过去,最后落进了镜片背后的眼睛里。
松田阵平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个连刘海和发尾都会认认真真去细致打理清楚的女孩现在的如此模样,让他感觉胸口发涩。
他很清楚自己还能够活生生地站在这里,正是眼前的女孩做出了她可能连恐惧都克服不了但还是去做了的选择。
老实讲,松田阵平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
比起说感谢,还融进了一点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在胸腔里宛若洪潮般正在涌动中的某种情愫。
墨镜将松田阵平心疼的表情遮挡得太完美,再者,松田阵平自己亦是不想继续给女孩已经承受得快要崩溃的负担上再加上一份压力。
最后,他用了自己最擅长的懒散语调,打破了这阵重新见面后突然缄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