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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来人,快些去请太医...”

“不必了...”沈妆儿神色平淡拦住他,面前这位王府长史,永远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十分讨喜,沈妆儿也是当真信赖他的,前世整个王府都瞧不起她时,唯有这位长史待她如一,王府被乱军闯入,府内下人四分五散,唯有他执剑挡在她跟前,沈妆儿记着他的好,冲他浅浅一笑,

“辛苦长史,我已看过太医,敷了药,并无大碍,你去歇着吧。”

沈妆儿一贯是这么好性儿,温宁见怪不怪,却还是恭敬道,“伺候王妃是我分内之职,王妃莫要客气....”话落,恭敬迎着沈妆儿入了门,一面凝神问,

“好端端的,您怎么会受伤?”

橘色的灯光映出她明艳的容,夜被细雨浸润过,丝丝透凉。

沈妆儿不欲多言,露出一脸疲惫,“不小心磕到了,便早些回来养伤...”将行宫发生的事给简单遮掩过去。

说话间,已到了垂花门,沈妆儿与温宁道了别,扶着听雨并婆子的手跨入后院。

温宁担任长史已十多年,自来出入皇宫,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是炉火纯青,他自然看出沈妆儿眉眼里的倦色与冷淡。

平日里,这位王妃眼里永远缀着笑,浑身鲜活劲,仿佛永远有使不完的精力,她一颗心哪都扑在王爷身上。眼前的她,一双眸子干净如玉,冷冷清清,毫无生气,这个档口回来了,必定发生了了不得的事。

远处,沈妆儿绰约的身影,被细雨染上一层朦胧,当真是人间绝色,霞玉仙姿。

怎么偏偏入不了王爷的心呢。

温宁转身去打听行宫发生了何事。

沈妆儿回来的突然,将留守后宅的留荷吓了一跳,从听雨嘴里打听了经过,瞅见沈妆儿额尖的伤,留荷心口钝痛,抱着沈妆儿哭了许久。

前世这两个陪嫁丫头对她忠心耿耿,将她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这一世,沈妆儿发誓要待她们更好些,将她们视为亲姐妹。

沈妆儿细瘦的胳膊一左一右搂一个,紧紧地不肯放,落在两名女婢眼里,便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二人越发替她难过,

勉强吃了些粥食,便早早沐浴躺在塌上歇息。

留荷与听雨依然为行宫的事忧心。

两个丫头聚在她脚跟前,纷纷出着主意,

留荷道,“王妃,王爷嘴里将您遣回京城,心里却是盼着您去认错的,您这么干脆的回来,必定惹恼了王爷,岑妃娘娘不曾去行宫,要不您明日清晨去宫里给娘娘请安,顺带求娘娘替您说几句话,娘娘的话,王爷定是听的,您就服个软,也省的将来吃亏....”

留荷嘴里的岑妃,便是朱谦的亲生母亲,因朱谦在皇子中最不受宠,连带岑妃也不甚受待见,这次春猎,愣是没被捎上。

沈妆儿倚在床头,屋内点了一盏银釭,风从窗棂漏了进来,灯火经风雨一拂,在她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她怔愣片刻,黑幽幽的眼深不见底,

“我不求任何人,尊严可不是求来的,此事我心中有数,你们不必多言。”

听雨也将眼角的泪抹了抹,她这一路经沈妆儿点拨,已想通了,她心疼地替沈妆儿掖了掖被角,“罢了,错在王爷不信任王妃,既是回来了,先将伤养好,其他的事等王爷回来再说...”

留荷见沈妆儿满脸倦色,也不敢再细劝,伺候她喝了一盅燕窝粥,扶着她躺下。

次日天还未亮,沈妆儿是被院外的嘈杂声给吵醒的。

“听说行宫狩猎有足足十多日,王妃嫂嫂怎么才去两日便回来了?莫不是做错了事被罚回来的吧?”

“哎哟,也难怪,昌王,信王,陈留王,哪位皇子的王妃不是出身名门贵胄,偏偏表兄娶了一小门小户之女,定是站在人堆里,被人比下去了,没脸待便回来了呗?”

“好了,妹妹,你少说两句,听说王妃嫂嫂受了伤,定是回来养伤的,你切莫多言,搅了嫂嫂清净....”

院内的留荷与听雨闻言,均呕得心口生疼。

听雨性子偏烈,挽起袖子便要往外走,却被留荷拦腰死死抱住,

“祖宗,你别去吵,主子已吃了王爷排揎,再得罪西苑,便是两面受敌,无处立足了....”

王府后院一直只有沈妆儿一个主子,即便沈妆儿未孕,朱谦也不曾纳妾,算是十分清净,但,独独有一件糟心事。

岑妃曾有一嫡亲的姐姐,嫁去了江都守备洛家,洛老爷两年前出了事,丢下一家子老小撒手人寰,岑妃心念姐姐孤苦,恳求朱谦将洛夫人一家接来京城容养,洛夫人,也就是朱谦的姨母,便带着两个女儿住进了王府。

两位洛姑娘,一嫡一庶,生得如花似玉,四只眼就安在朱谦身上,明眼人都知道她们打得什么主意。

前世沈妆儿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又碍着洛夫人是朱谦嫡亲姨母,担心一旦得罪洛夫人便是得罪了婆婆岑妃,是以小心谨慎,不与她们计较,背后自然吃了不少亏。

听雨在行宫受了一肚子气,回到王府还被人骑在头上撒野,如何能忍?

当即将留荷推去一旁,扶着腰干脆利落迈出了院门。

她穿着藕色的比甲,腰身细如荷枝儿,支身立在凌松堂门口,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位表姑娘,浮现一抹冷笑,

“哟,这天刚亮,两位表姑娘怎么在这嚷嚷?这儿可是王府正院,不是菜市场。”

眉梢一抹黑痣的年轻女子闻言,怒气冲冲喝道,“你什么意思?”

听雨慢条斯理纳了个福,俏生生道,“洛二姑娘有所不知,奴婢是庄稼人出生,每年开春,天蒙蒙亮,那些无家可归的野猫野狗,就爱在门前嚷嚷讨食吃呢!”

洛芸闻言一张俏脸绷得通红,听雨这是讽刺她们姐妹寄人篱下。

“你....”

落芸抡起袖子就要上前掌掴听雨,却被姐姐洛珊抬手拦住。

洛珊神色未变,保持温煦的笑容,“听雨姑娘,表嫂醒了吗?我听闻表嫂受了伤,特来探望....”

这时,留荷打廊庑走了下来,朝洛珊施了一礼,“回表姑娘的话,王妃舟车劳顿,不便见客,表姑娘的好意心领,还请回吧...”

洛珊目光浅淡往院内望了望,并未多言,冷冷瞥了听雨一眼,拉着不情不愿的洛芸转身离开了。

听雨朝着二人背影吐了吐舌,转身溜进了屋。

沈妆儿这厢,已被小丫头搀着坐在梳妆台前束发,看样子是被外头的动静吵醒了。

听雨虽骂得解气,到了沈妆儿跟前却畏首畏尾的,怕被沈妆儿斥责。

她掀开珠帘,支支吾吾挪着步子近前,“主子,您别把那些人的话当回事,她们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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