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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几名御史联名弹劾霍林鸣贪污枉法,以权谋私,动静太大,终于惊动了圣上。
皇帝将各部堂官悉数叫去奉天殿,几方人马吵了个热火朝天,霍林鸣以军费超支为由阻拦折子,原则上是说得过去的,可惜他此人不经查,他本是六王的钱袋子,这些年帮着六王在江南与漕运上没少敛财,朱谦早就盯着这帮人,再伙同昌王,将霍林鸣参了个底朝天。
六王党上蹿下跳,极力保全,皇帝意见尚在两可之间。
昌王今年四十,麾下军将如云,皇帝要办军演,却也不乐意见长子权势过大,六王朱珂恰恰是他制衡长子的棋子,如此轻易将户部尚书拉下马,让朱珂痛失一臂,皇帝还是犹豫的。
朱谦早就将这些看得透透的,夜里悄悄面圣。
皇帝瞧见他进来,脸色依然不好看,
“神神秘秘的做什么?”
朱谦在他脚跟前跪了下来,“父皇,儿臣研制出一新型炮火,名为虎蹲炮,此物重达三十斤,可随马潜行,倘若蒙兀骑兵来袭,可装备一只神炮营,将之轰杀。”
皇帝听到这,精神一振,连忙坐起身,拽住了朱谦的手腕,神色凝然,“儿,此言不虚?”蒙兀骑兵纵横草原无敌手,中原与西域诸国均深恶痛绝,若大晋能在军事技术上有大改进,那将是史诗级的变革。
“这次军器监擦枪走火便是在试验此物?”
朱谦颔首,“正是,此物乃神器,儿子不敢声张,故而虚晃一招,转移诸人视线,以防蒙兀探子打听到机密。”除此之外,更是为了防止昌王与六王忌惮他。
皇帝神采奕奕看着儿子,一掌拍在他肩膀,
“儿啊,半夜面圣,又献神器,绝不是仅仅为了告诉父皇这个好消息吧?说,有什么要求只管提。”
朱谦伏在地上,陷入了寻思。
眼下他确实可以趁机提军费要求,可他更清楚,赢得帝心比什么都重要。
他抬起一双清湛的眼,
“父皇是儿臣心中最敬佩之人,亦是百姓最颂扬的君主,儿臣以为,父皇不必泰山封禅,亦能名垂千史。”
皇帝闻言微的一怔,封禅一事自提出,朝野几乎默不作声,这说明什么,说明百官不同意,可谁也不敢到他面前来说话,除了朱谦。有能耐,有胆魄,还能以天下苍生为重,唯朱谦耳。
沉默半晌,方才抚了抚他肩,“谦儿,还当你会趁机与父皇提军器监军费之事,不成想,你竟是提了这么一个要求。”他笑了笑,看着自己最出色的儿子,露出几分怜爱,
“好,朕答应你。”
有了朱谦,昌王便不敢生出二心。
父子俩达成了某种默契。
“儿臣定替父皇开疆拓土,震慑蒙兀。”
“哈哈哈,好!”
翌日晨,皇帝便将霍林鸣革职查办,又褒奖了那群捐献银两的女眷。
得知捐献银两能博得圣心,京城贵妇们坐不住了,纷纷打开库房捐献银子首饰,亦有自个儿不乐意的,被丈夫催促效仿。
仅仅两日,户部堂下接受捐赠的小衙被堵得水泄不通,皇帝闻言十分感慰。
可此事一言两语不足以表彰,皇帝特下旨慰勉煜王妃,又晓得沈妆儿家世不显,哪有太多陪嫁供她消遣,不忍她清苦,特开了私库,厚赏沈妆儿黄金百斤,五十锦缎,并一些古董字画之类,以彰其德。
京城贵妇们齐齐吐了口血。
她们跟着出了银子,只得了一句褒奖,而沈妆儿则是名利双收。
六王朱珂回了王府,气得将书房能砸的砸了一地。
六王妃霍氏跪在他跟前哭哭啼啼,
“王爷,您得想办法救救父亲呀....”
朱珂俊脸一阵泛青,“平日叫他收敛些,他偏不听,如今本王的户部拱手让人不说,还连累本王被父皇责骂...”
脑海情不自禁闪现沈妆儿那张韶艳的脸,再看面前嘤嘤啜泣的妻子,朱珂忍不住苛刻道,
“你往日嫌弃七弟妹鄙陋,口下不积德,你瞧瞧人家,一举一动端庄大方,不仅将七弟照料得妥妥帖帖,亦能帮夫君在父皇面前挣得脸面,你以为父皇为何赏赐她,那是在嘉奖朱谦!”
“七弟妹一出面,替朱谦拿下本王一个户部尚书,你呢?除了整日在府内吃醋耍性子,你还会什么?”
霍氏呕得吐血,满腔傲气被揉了个粉碎,原想说朱珂怎么不瞅瞅自己左一个侍妾,右一个美人,那朱谦府内可是干干净净的,倘若朱珂能像朱谦那般守身如玉,她至于拈酸吃醋嘛!
可惜眼下她还得求朱珂替她父亲周旋,是半字辩驳不得,只得伏在地上苦苦哀求。
朱珂听得烦闷,摆摆手,“你回房,本王现在不想看到你。”
霍氏泪眼婆娑离开了。
沈妆儿虽不是贪财之人,可看着皇帝真金白银赏她,还是高兴的,托腮趴在罗汉床上,对着那一箱闪闪发光的金子,忍不住畅想回头搬去邬堡,该要置办些什么。
朱谦这两日格外的忙,每每在书房忙到深夜方才用膳,户部尚书的人选得定,六王为了不让昌王捷足先登,自然是极力反对昌王的人选,朱谦便有机可乘。
皇帝心如明镜,点了擅长理财的户部侍郎胡赟,继任尚书,此人两不相靠,可朱谦还是趁机塞了一名心腹去到金部任郎中,执掌税种征收一事。
胡赟有了前任户部尚书教训,立即批了军演的经费折子,皇帝对虎蹲炮寄予厚望,也不会许人克扣军器监的银两,朱谦算是大获全胜。
心情甚好回到天心阁,便见小妻子抱着一金元宝出神。
以前怎不知她是一小财迷?
眼见朱谦迈入,沈妆儿一骨碌爬起来,指着那一箱子金元宝,满脸防备道,
“王爷,这些都归妾身吧?”生怕朱谦充公。
朱谦哭笑不得,“自然是王妃私产,本王绝不染指。”
话落眼神直勾勾盯着沈妆儿,“此次多谢王妃替我周全!”
他朝沈妆儿一揖。
倒是郑重得紧。
沈妆儿只得敛衽下榻,朝他回了一礼,“交易罢了。”连带坑了京城那些贵妇们一笔,也很解气。
沈妆儿着人将礼箱抬去库房,扶在敞轩旁的栏柱迎风而立,湿漉漉的湖风拍打在她脸颊,格外凉爽,她穿得单薄,一件杏色的短臂罩衫,下裳是一条长长的收腰素裙,腰肢不盈一握。暖风掀起裙边,衣角翻滚如同叠浪,仿若要御风而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双手牢牢圈住她,炙热的胸膛贴了过来,那身清冽的气息迅速霸占她的五官。
沈妆儿身子一僵。
湖面灯火跳跃,她的心亦跟着咚咚直跳。
两世夫妻,她与朱谦都不曾有过恋人般的亲昵,床笫之间,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