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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屈地睁着目看着他来的方向,最后铿然一声倒在血泊中。

暴雨倾盆的暗夜,血汩汩地从她身下流出,她蜷缩在冷冰冰的床榻,哭得嘶声力竭,她头发凌乱,面色苍白得几无人形,双手拽着裙摆用力地想要兜住那个孩子.....

窒息的绞痛席卷全身,朱谦用力地拽住被褥,浓浓地血腥充滞在他嗓音,被他勠力一吞,咽了回去。

剧烈地咳嗽从嗓眼破开,朱谦双目猩红地盯着上梁,直挺挺地身躯一震一震,却抖落不了眼前的画面。

她躺在血色里,乌洞般的眼发直地看着那宛如泥胎的孩子,眼底的光芒一寸寸崩塌....

那个孩子...一团血污,唯独面目是清晰的,亦是安详的...他竟是去的那么安详....

一股巨大的冲力自肺腑袭来,胸膛似被炸开,淤血从喉咙喷了出来,洒在屏风,花鸟虫萤的苏绣上染上一大片猩红。

曲风听到动静猛地惊醒,移目望去,只见朱谦眼神龟裂额角绷紧伏在塌上,消瘦的轮廓越发深邃与凌厉,胸前的白衫更是晕开了一团血污,一双黝黑的瞳仁如同旋涡似的,只消看他一眼,仿佛要被吞噬进去。

曲风瞧见这一幕,脑筋一炸,吓了一大跳,喊道,

“来人哪,快来人,殿下醒了!”

须臾,守在侧殿的太医并温宁等人齐齐冲了进来,看到朱谦这副模样,吓得大惊失色,温宁头一个扑了过去,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看着他唇角的血不停往外溢,温宁心胆俱碎。

朱谦双眼直直盯着某一处,眼珠一动未动,他什么都看不见,眼前只有一片嗜血的红。

这个梦太过沉重。

无数片段交织在一起,拼奏出了沈妆儿所有的绝望,无助,惨绝人寰.....

难怪她要和离,难怪她说孩子没了...那个梦太真实,真实得仿佛她曾经活过一世,他忍不住问,他在哪里,他在做什么,为什么他这个丈夫不在她身边.....他怎么可以将她们母子丢在硝烟烽火里。

重重的,一拳又一拳砸在自己心口。

泪裹着血色盛满了眼眶。

“殿下,殿下,您这是做什么?您别伤了自个儿!”温宁惊得魂飞魄散,与随后扑上来的曲毅,一左一右死死钳住朱谦的手。

朱谦手臂经脉蜷起,肌肉绷紧险些爆出,猛地将二人掀开,浑身的力气泄尽,眼前一阵眩晕,又一口血吐了出来,朱谦倒在塌沿,若濒临绝境的溺水者,双目失神,喃喃问道,

“太子妃...何在....”

他现在只想看她一眼,替她拂一拂衣裙的尘,抚平眉角的伤,护她与沈家岁月无霜。

温宁闻言,一阵心惊肉跳。

皇帝将和离一事告诉了温宁,让温宁严防死守,不许透露给朱谦。

一边是不容忤逆的主子,一边是皇帝的圣旨。

温宁进退维谷,目光落在他胸前那片血渍时,狠狠咬了咬牙,面不改色道,

“殿下,太子妃娘娘还在王府,您那夜昏厥不醒,陛下将您接入东宫,等您身子好了一些,咱再回去看望太子妃....”

朱谦一听说沈妆儿还在王府,不知哪来来的力气,势不可挡地掀开被褥,

“孤现在很好,孤现在要见到妆儿.....”

余生,他要拿命来偿还她。

双目通红疾步往前一冲,一阵眩晕袭来,高大的身子再次如山峰般栽了下来。

第51章

朱谦又昏迷了整整一日方醒。

睁开眼时, 皇帝就坐在他塌前,身为父亲看着形容落拓,削瘦不堪的儿子, 心疼地眼角泛抽,

“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朱谦双目无神地靠着引枕,每每闭上眼,如同沉入一个巨大的深渊, 那里有刀光剑影,有修罗地狱, 更有沈妆儿双目枯涸,瞳仁渐渐涣散, 最后死在他怀里的场景。

每一幕都在他心尖刻下不可磨灭的伤痕,似烈火灼着他,令他痛不欲生。

梦中,最令他绝望的是,每每看到沈妆儿悲痛欲绝时,他找不到自己, 他寻不到自己的身影, 嘶声力竭地想要扑过去,飞进梦里去爱护她,保护她,却如隔天堑, 怎么都触不及她片角衣袂。

那种眼睁睁看着她生命渐渐消失,却无能为力的绝望与崩溃, 每每想起, 整个人如同被掏空, 似孤魂野鬼。

皇帝看着朱谦这副模样, 不指望他回答,而是问太医道,

“太子身体如何了?”

太医院院使跪在脚踏前,给朱谦把了一会儿脉,脸色不太好看,却也不敢隐瞒,

“回陛下,太子殿下脉象紊乱,心思郁结,有吐血之症,臣已开了方子,替太子殿下解郁散结,只是这仿佛是心病....短时间内,切莫受刺激,否则症状会越发严重。”

心病?

那就是沈妆儿。

皇帝叹了一声,原打算趁机跟朱谦坦白,听太医这般说,只得慎之又慎。

怕待久了被儿子看出端倪,皇帝起身道,

“父皇还要去处理政事,你好好修养,记住,只要你身子好了,你才能护着你想护的人,明白了吗?”

皇帝这话果然管用,朱谦空洞的眼珠转了转,眼底的神采恢复了少许,嗓音暗哑道,

“父亲放心,儿子明白,您去忙吧,等儿子身子好了,再回王府探望妆儿。”心里想的是妆儿现在肯定不愿意见到他,她怕是要恨死他了,他也恨自己。

皇帝听了这话,心虚地移开目光,咳了一声,“好...”然后头也不回离开了。

皇帝走后,朱谦渐渐恢复了力气,裹着一件白衫下了塌,端坐在案后,用了一些清淡的饮食,脸色也好看了一些,只是一双眼比原先更加深沉幽黯,眼尾低垂着,那不怒自威的气势越发摄人。

“我昏迷这段时日,昌王与六王可有异动?”

温宁见他终于恢复如常,心里松了一口气,便将皇帝的安排与几位王爷的反应给说了。

“昌王那头倒是并无明显的动静,上次军演,昌王怯战,已失了武将之心,如今也晓得大势已去,不敢大动干戈,只是,听说太子妃要与您和离,便走访了信国公府,想是有意让信国公府的女眷嫁入东宫...”

“倒是六王有些不死心,私下寻过段将军,为段将军所拒绝,有蠢蠢欲动的迹象。”

朱谦听到这里,眼底闪过一丝锋锐。

梦里的账,得跟朱珂算一算了。

朱谦又问了朝政诸事,温宁一一作答,大抵都在掌控当中。梦里给了他不少启发,如今布置事情越发游刃有余,吩咐一番下去,最后眼底带着几分忐忑与小心,轻声问,

“太子妃这几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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