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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看重他, 吩咐他坐,他便只能坐着,兴许朱谦是让他审案的意思。

别看朱谦面上沉肃,心里已打了退堂鼓, 早知刘瑾出面,他就不必来了, 就怕回头传到沈妆儿耳朵里, 怪他插手, 惹她不快。

左侧的王钦更是默默抚了抚额, 他恰巧从都察院的衙门回来,路过顺天府,见门前围了不少百姓,遣人打听得知杀了侯府公子,而凶手正是杨三郎,登时提了个心眼,杨家与姚家有些过节,杨三郎又是沈妆儿的姐夫,王钦担心其中有蹊跷,便寻了个借口从侧门进了顺天府。

踏入院子时,没注意到堂上坐着朱谦,转背吩咐顺天府吏员,将京兆附近诸县的人口簿籍税册给拿来,吏员以为他要查档,胆战心惊,麻溜地去后衙将近三年的簿册全部搬来了正堂。

王钦跟前的长几上便堆满了文籍造册,早晓得朱谦与刘瑾会来,他何至于插一脚,只是话已说出去,造册搬了来,临阵脱逃,不是他的作风,遂硬着头皮坐下。

常秀山连滚带爬地进了厅堂,跪着就没过身,从小吏手中接过乌纱帽,手忙脚乱往头顶一罩,冲朱谦行了跪拜大礼,

“臣见驾来迟,请太子殿下恕罪,殿下屈尊降贵,不知有何吩咐?”

常秀山揩了揩额尖的汗,诚惶诚恐地磕着头。

脑海飞快思索近来有何公务出了岔子,惹得太子出山,绞尽脑汁也没理出个所以然来,猛然想起同知所说,那杨三郎是前太子妃娘家的女婿,朱谦总不能是为了前连襟的事而来吧?

这不大可能。

那太子妃不是狠狠打了太子的脸么?

来报仇?

更不至于。

常秀山揣着疑惑暗暗戳着朱谦,朱谦避开他的眼神,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刘瑾。

刘瑾会意,便慢条斯理开了口,

“常大人请起,殿下微服私访,并无他意。”

微服私访,并无他意,这八字一出,常秀山便知是为了这桩案子而来。

心里有了底,常秀山也就不那么慌。

只是,王钦怎么也来了?

常秀山笑眯眯又冲王钦作了一揖,“王大人安好....”眼神已瞥到王钦跟前的账册,心中顿时一凛,王钦若为公务突击检查,麻烦变大了,王钦此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万一查出什么不对,堂上还坐着太子与东厂提督,常秀山几乎可以断定,他的政治生涯到此为止,兴许还会连累家人。

怎么办?

常秀山压根不知,堂上那两尊佛已如坐针毡,恨不得寻个借口走人,哪有心思治他。

常秀山脑子里千回百转,最后落到一处,今日这案子一定要按照太子的心意来审,先把太子哄好了,王钦的事便迎刃而解。

常秀山躬着身请示刘瑾道,

“刘公公,若太子殿下无其他吩咐,那臣便继续审案?”

刘瑾盯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常秀山一声令下,捕快迅速将人带入院中。

宽阔的庭院里,陆陆续续挤满了人。

杨三郎已被押来,同知还算是有些眼力色,未定案之前,他并未将杨询怎么着,只是将手覆住,让他跪在堂中。

威远侯府的人见监国太子,内阁首辅与东厂提督齐齐端坐于上,一时都吓懵了。

常秀山按照流程,将案子当场审了一遍,除了杨三郎咬死不认,其余的与刚刚并无太多出入。

但堂上三人非等闲人物,一眼就看出其中的疏漏。

朱谦还未吭声,身为首辅的王钦,见底下的官员粗枝大叶,极是不满,语出讥讽道,

“依常大人的意思,这凶手便是杨三郎?”

常秀山听出王钦这语气不对劲,脑门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连忙躬身一揖,“还请王相指教....”

王钦也懒得与他分辨,直接吩咐道,“将仵作提上来,重新验尸。”

刘瑾在一旁以不高不低的嗓音压住全堂,“从刑部调来的仵作到了没?”

东厂缇骑答道,“已侯在门外,小的这就将人招进来。”刘瑾来之前,已吩咐人调查底细,该备的人手一应俱全。

威远侯府姚大公子闻言,顿时脸色发苦,他期期艾艾看着常秀山,常秀山连忙将脸别过去,他又瞥一眼堂上三尊杀神,缩了缩脖子,是半个字都不敢吐。

片刻,顺天府验尸的仵作被带了上来,与此同时,刑部那位经验丰富的老仵作也提着铁箱,蹒跚地立在一旁。

顺天府的仵作见这场面,心中大骇,已吓得全身发软。

刘瑾捕捉到他眼底的慌色,便知有里情,将手中茶盏往桌案一搁,发出一声脆响,

“好生验尸,错一处,按律处置!”

那仵作瞥了一眼身侧的老先生,这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仵作,满脸挂着和煦的笑,在京城享有盛名,刘瑾将他提来,自然是为了堵天下悠悠之口。

年轻的仵作神色惶恐,慢腾腾地将铁箱搁在地上,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他可是拿了人家的好处,要将姚小公子的死定为捂死,眼下刑部来了人,事情便瞒不住了,只是,若当场翻案,不是不打自招,承认先前故意断错么?

倘若将错就错,上峰最多定他个技艺生疏之罪,将他除名。

有了那笔银子,他后半生无忧,带着妻小躲去乡下,从此不入京城来。

于是,他再次验尸,维持了原判。

刘瑾不慌不忙示意他起身,再朝刑部仵作瞥了一眼,老仵作当即重新检验,这是一位一丝不苟的老吏,目光落在尸身上,笑容收敛,露出一脸凝重和敬畏之色,经过一番仔细勘验,便道,

“殿下,王大人,刘公公,老臣初步断定,死者是心肌梗塞而死,只是若要证据,还请容老臣开膛剖尸...”

姚大公子一听,脸上交织着惊恐与后怕,慌忙扑过去抱住了老仵作的腿,

“不可,万万不可,若是剖尸,家中老父老母承受不住,怕是会一事三命,我家小弟身子一向康健,莫不是你老眼昏花,弄错了.......”

老仵作根本不理会他,而是询问地看向常秀山,常秀山后背的汗还未干,有些为难地瞥向刘瑾。

刘瑾皱了皱眉,论规矩,剖尸必须得家属首肯,可若不剖尸,难以服众。

杨三郎见事情陷入僵局,猛地叩首,“殿下,王大人,刘公公,臣压根没有碰他,是他突然从马上栽下,倒在臣跟前,臣欲扶他,却见他两眼骤然发白,气绝而亡...”

姚大公子怒驳,“装得有模有样,你最后不是还骂了他吗?”

杨三郎恨道,“我那是觉得晦气,他好端端的,为何死在我跟前,我这不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么?”

姚大公子阴戾地笑,“你也知道自己跳进黄河洗不清....”又坚决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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