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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也不敢用劲。
他心中给气狠了,面上却是清潋一笑,
“殿下....这是奴婢家人的心意,奴婢万金不换。”
刘瑾忽然松开手,大方地将包袱给拨开,让朱谦看得更清楚一些,他笑得潋滟,
“奴婢家人针脚粗糙,怕是比不得针线局的手艺,殿下若不嫌弃,不妨挑一挑,将喜欢的挑走便是...”
朱谦喉咙口募的涌上一股腥气。
*
是夜,北风喘急,又是一个雪夜。
鹅毛大雪熙熙攘攘浇落下来。
东宫寝殿内,灯火将歇,冷冷清清。
朱谦不惧冷,殿内并未烧地龙。
东北角的景泰蓝瑞耳炉内,沉香余烬。
殿内光线暗沉,朱谦坐在角落里,昏暗的灯芒将他利落的身影衬得消沉,他双目沉寂盯着桌案上那堆衣物,绵密精致的针脚,恍惚残留那抹熟悉的梨花香。
成婚三年,他身上每一物都出自沈妆儿之手,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在意,今日翻开包袱挑选时,才发现原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爱绣竹节纹,兰花纹,竹节的部分喜欢用银线,她曾说,薄刃般的银芒很衬他的气质,兰花花/径用的是淡黄的金线,是她喜欢的模样。
“一金一银,缠绕在一块,象征着殿下与妾身永不分离....”
冷茶灌入口中,冰飕飕的,苦涩后知后觉涌上唇尖。
那三年,她终是用一针一线,在他心中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毫无错漏地将沈妆儿亲手绣的部分,全部挑出来。
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通过这种方式,得到她的绣品。
第60章
风声鹤唳, 大雪封城。夜深,京城如同蛰伏在雪地里的野兽,所有棱角皆被风雪抹平。
雪下了三天三夜, 雪雹如刀子似的往下坠, 白茫茫的天地空无一人,积雪漫过膝盖,底下还结了一层冰, 出行不便,各府均靠积余的食粮度日, 沈府还留有不少干货,上回皇帝所赐的野鸡野鸭还存有不少, 吃食暂时富足,就是没了新鲜的蔬菜瓜果。
今年的冬比往年严寒,城中炭火供应不足,沈府存下的木炭不多了,各房都减少了份例,未免断供, 曹氏出了个主意, 让家里大大小小的姑娘少爷都聚在老太太的暖阁烤火。
这么一来,能省下不少。
沈茴与沈藤被安置在碧纱橱里看书习字,兄弟二人脚跟下搁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炭盆,炭盆零星燃了点火, 眼见有熄灭的趋势,沈茴脚指冻得僵硬, 冷得直打哆嗦, 悄悄往碧纱橱外觑了一眼, 双手插在兜里朝沈藤肩膀拱了拱,
“三弟,这么冷,咱们要不跟祖母挤在一处烤火吧?”
沈茴年纪比沈藤大两岁,却被曹氏养出不谙世事的性子,双眼懵懂,犹然带着稚气。
沈藤随了沈瑜,个子生得高挑清瘦,身量已与沈茴齐高,他正在抄习《左传》,这是姐姐交代他的功课,被沈茴一拱,笔迹一移,拖出一笔来,糊了几个字,一早晨的功夫白耗了,得重写,眼睫沉沉压在眼尾,升腾出一抹戾气,
“要去你去,别耽搁我,我若写不完,三姐要罚我!”
将宣纸一抽,揉成一团扔在纸篓里,翻开第一页,又重新抄。
沈茴在一旁悻悻瘪瘪嘴,“三姐又不是头一日管你,何曾见你这般上心?”
沈藤闻言笔头一顿,神情一瞬恍惚,昨夜他躲在沈茴的书房,与他玩了一夜投壶,夜深,不声不响回院子,不巧撞见有两个守门的婆子躲在屋檐下说话。
“大雪封了两日路,再这般下去,咱们沈府可是要断粮了,真不明白三小姐放着好好的太子妃不当,为何要和离?听闻朝中大臣已经在给太子选妃,若咱们小姐还是太子妃,这会子咱们沈家什么没有,还至于大冷天的去邻居家换蔬菜?”
沈藤听到这里,脸色有些冷,正待绕过去斥人,却听见另外一嗓音发哑的婆子接话,
“怪不得三小姐,三小姐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那太子妃便是未来皇后,往后宫里莺莺燕燕成群,以三小姐的性子如何能应付过去?回头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眼下得了个郡主封号,有府邸有封地,不用看人脸色,更不用伺候人,舒舒服服,跟神仙似的,不也挺好?”
那妇人还不服,哼了一声,“哪有人不想要荣华富贵?说来说去,三小姐就是没个位高权重的爹,也没个能耐的娘家兄弟撑腰,否则太子妃位置坐的稳当当的....”
后面的话沈藤便没听下去了,少年的脸颊如同被抽了耳光,红一阵,白一阵,清瘦的身子跟个竹竿似的,一路飘着,失魂落魄回了偏院。
翌日天还没亮,便咬着牙起了床,精神不太好,浑身懒洋洋提不起劲,他便开窗,呼啦啦的冰渣子冲入他眼帘,疼得他睁不开眼,他眯起眼,抓起窗棂上的一把雪渣往脸上一胡,寒气灌入鼻孔,抖了个机灵,彻底醒了。
沈藤回想昨夜那婆子的话,腰背挺直,将炭盆彻底往沈茴那头一踢,语气不耐烦又夹着几分阴戾,“男子汉大丈夫,窝在脂粉堆里算什么种,要去你去,我不去!”
埋头,聚精会神抄书。
沈茴被弟弟训了几句,有些下不来台来,心中负气,将脸扭过去,趴在桌案上闷头看书。
他是二房嫡子,怎么也不能输了沈藤,沈藤能忍,他也能,他还是兄长呢,不能短了志气,咬咬牙,硬撑过去。
碧纱橱内唯有沙沙的写字声,再无他响。
连日下雪,路不好走,曹氏不放心沈玫儿回府,又怕玫儿回去被那些姨娘气得动胎气,坚持要留女儿住到过年,杨三郎经历上次的惊险,也不敢大意,每日皆在沈府与杨府间来往。
这一大家子人,即便再省,一日吃穿用度都是大数目,封了三日路,便有些捉襟见肘,到了第四日,后罩房的银屑炭被人偷了大半,只剩下几斤残余的碎屑,普通的木炭烟气重,又如何能用?可把当家的曹氏给急出了泪。
“杀千刀的,居然来偷炭!老太太年纪大了怕冷,玫儿怀着孩子短不了炉子,妆儿前不久刚大病初愈,哪能冻着她,这可是要逼死人了!”
换做原先,曹氏定要报官,可眼下冰天雪地,平日巡逻的兵马司都不见踪影,遑论去衙门报官?人出不去,东西进不来,吩咐人去隔壁几家瞅一瞅,有多余的银屑炭买些来应急,拿家里的野货去跟人家换些蔬菜与瓜果来。
人人自危的时候,谁又舍得将救命的东西让给别人,给再多的银子都不成。
杨三郎听闻短了银屑炭,不顾严寒,披着件厚厚的蓑衣,穿上用粗绳做的草鞋,赶回杨家去搬炭,广宁伯夫人是个勤俭持家的主母,恰恰前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