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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大了,一来就?耍酒疯。成橙真是造孽,摊上这?么个玩意, 她要?是回国了,可怎么……”
杨李的声?音一层一层退散, 驻场歌手的声?音很有穿透性地传过来, 她在唱——
“再?见, 不要?怪我第一句就?和你说再?见,因为我真的是专程来跟你道别的……”
粤语能放大细枝末节。
祁屹周一直觉得悲观伤秋是个没必要?的事。他是个男人, 喜欢就?是喜欢了,无论怎么样,他都认了。因为喜欢一个人而觉得难受委屈、要?死?要?活,还是怎么样。
没必要?。
只是这?个瞬间,婉转的粤语歌,带他追溯到很久之前的很多瞬间。
和水梨同桌不是个很简单的事。
他不爱说话,偏偏碰上了水梨这?么个过分?小心内敛的人,所以经常是他颐指气使地要?求水梨和他说什么,做什么。
水梨不会反抗,只垂着眼睑,慢慢做了。
这?个时候,他就?撑着腮帮子?,用余光静悄悄瞥她。面?上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这?可能就?是少?年人在喜欢的人面?前的样子?吧,有种说不出来的“装”劲。
现在回想,那时的世界很安静,没有现在那么吵。
水梨有时候会给他讲数学题,不知道是怕打扰到谁,还是天生的性格原因。
她声?音总是很小,在吵闹的教室被其他声?线掩盖,祁屹周一点都听不清,但是他依旧听得下去。
他的世界在还没彻底完整之前,已经嵌入一个叫水梨的身影,所以这?个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他弄得乱七八糟。
比如说,就?那么个课间,水梨小心翼翼地从他身后绕着出座位,无意间碰下了他的手。
她好?像没发现,祁屹周却抬了头,看她的背影。
她生得纤细清瘦,骨骼感明显,像一颗修竹,她很有分?寸感,除了舞蹈,其他的一切在她眼里好?像都来得一视同仁,和人处得不近不远。
但是她的手却很软,软得不成样子?,这?不合时宜地激起?了祁屹周的保护欲。
明明没什么由来,他却依旧这?么想——
他想保护她。
他总觉得,水梨和他是不一样的物种。
她看着坚强,其实?是很脆弱的,所以她对他竖起?尖刺,他第一反应是,讨厌自己,讨厌把她逼到这?个地步的自己。
现在想起?来,高中对他来说。
“学他妈的习,你高中就?是水梨。”杨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了这?话。
祁屹周垂着眼睑,盯着黑啤杯上的水珠,没说话。
歌手继续唱,“众生蔓延,泪海被填。浪漫搁浅,旧欢不变……”
但是好?像,他的存在对于水梨来说,真的是种负担。
没有他,她的生活是不是照样过,是不是会更好?。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不存在的事,他顺风顺水这?么多年,小心翼翼对他来说是个稀罕事,却全部用到水梨身上。
只是人家也不稀罕。
黑啤苦涩的味道顺着咽喉往下泛滥,落到胃部,灼烧火热,疼痛才能湮灭情绪。
他在想,他要?走?了,水梨会不会开心一点。
杨李一个人叨逼叨完他其实?见到了水梨,只是没敢告诉你,扭头就?看到祁屹周不要?命的喝法。
哪有人这?么喝的,杨李头皮一刺,连忙拦,“没必要?没必要?啊,只是水梨回国了而已,人说不定早就?不记得你了,你又何必这?样?”
话音刚落,祁屹周手机一震。
祁屹周缓了几秒,眼前一片朦胧,他看到屏幕上的水梨两个字。
很奇怪,她会主动和他联系。
她不是一直想和他算清楚吗?估计现在也是吧。
心如刀割,他有时都不敢想象他在水梨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低自尊、随意可以抛弃,还总会跑过来找她。
像一条没有尊严的流浪狗。
接通。
她的声?音传来,她在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说她有点想他。
周围一切都静了。
祁屹周挂了电话,在杨李喋喋不休的声?讨中,悄无声?息地、近乎麻木地勾了下唇角。
他在想,他怎么能这?么贱。
真的像流浪狗。
见到被人施舍出来的,一点点肉骨头,就?兴奋地摇尾巴。
什么咔嚓碎了一地。
后半段,他一杯接着一杯,几乎是肌肉记忆。
酩酊大醉的那个瞬间,他才能忘掉理智对自己的声?讨和责怪。
说出自己的心声?。
然后,杨李看到,一向骄傲到骨子?里,再?怎么困难再?怎么难受,也从来不说的祁屹周,低眉自嘲,卑微到尘埃里。
“她总是不要?我……”
我却一次又一次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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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梨挂了电话。
“再?看吧。”
祁屹周给的这?三个字,给了她希望。
她开始想整理自己的生活,也开始试图整理自己。
想让祁屹周看到一个更好?的她,不那么没用、情绪化。
第一步就?是,打理房间。
她把房子?从里到外,都打扫一遍,又买了蓝色桔梗插遍房间每一处。
房间焕然一新,生机盎然。
第二步,打理自己。
水梨剪去了长发,只留了个落在锁骨那儿的短发,想让自己看着不那么无精打采。
她也开始好?好?吃饭,每天留出几个小时晒太阳,也会千百次地练习,和祁屹周再?次重逢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第三步,她开始积极和温雨雾沟通。
哪怕她不想听温雨雾无时无地的炫耀,但是也想捕捉到她话语中的漏洞。
给自己增加筹码。
……
时间渐渐过。
蓝色桔梗慢慢落败了,枯枝败叶落了一地,像一个个死?去的发霉灰蛾。
想试图逃离生活的蛛网,却被绞杀得干净。
水梨慢慢找来扫把打扫,刚好?打扫到落地窗前。
她抬头看,才发现,她的头发不知不觉又长长了,已经到了胸前。
时间在她身上流逝得很明显。
温雨雾也没有松口。
依旧一口咬定,她是凭借实?力拿到的角色。
于是。
那么点零星的希望,在这?个瞬间“啪”地粉碎。
她详细地制定了计划,让自己好?一点,每天享受着这?个好?带来的情绪价值,却在此?刻发现,她没有好?,她还是那个她,生活还是那个生活。
一切都没有变。
什么都没有变。
那么点希望到底是太微薄了,一股空虚感很快地往上泛滥。
现在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