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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出口的,受到伤害的不是他,而是林松青啊!他从始至终作为旁观者,目睹了一次比一次加重的霸凌,要他设身处地的去为林松青做决定,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敖皓抬头看着林松青那张淡漠的脸,眼泪像开了水闸一样落下,他呼吸急促,心脏好似被一条烙在火海中的铁索缠绕,紧紧揪起,疼到几近要窒息。
林松青垂眸对上他的视线,深邃的眼睛也泛着红,他强忍住鼻尖的酸意扭开脸,沉声道:“你不要再哭,我也不用你改变什么,你就继续做你自己。对我施下恶行的不是你,就算你要替他们道歉我也不会接受。”
午休时间是在听敖皓哭声中度过的,他从院子回学校的路上一直在想着刚才的场景,上课更是频频停顿走神,看到皓月这个词心中下意识浮现出敖皓那憨笑的嘴脸。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上课受到了阻碍,他搞不清自己这一下午的反常是因为什么。
因为敖皓吗?因为那看着不可一世的男人哭着跪下跟他道歉?......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在最后一堂课上完,等班上学生都走了,林松青深叹了口气坐在讲桌前的凳子上,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敖皓的身影面容,最后画面定格在敖皓带着灿烂笑意的脸上。
心里下着决断,那人还是笑起来比较顺眼,哭起来就颇像是地府上来勾魂的恶鬼。
这一晚,他吃完饭头一回没洗掉全部的碗。
他给敖皓留了晚饭,虽说刚才没去叫对方吃饭,但想起对方可能饿了会吃,就顺手给他留了。
他上楼将换洗的衣服放在干净的铁桶里,又拿了洗浴的用品才打开屋门又轻轻合上,走下木梯时,目光落在了小厨房,狭小的门口被一道黝黑壮实的背影给牢实堵住。
他猜的没错,对方会出来吃的。
见此,林松青回头微不可察地扬起嘴角,这一举止同浅蓝色眼中溢满的笑意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
他在冲洗身上泡沫的时候脑海中的画面不断,思路愈发清晰。
敖皓本就未曾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只是引发霸凌的启蒙者,又作为纵容暴力的旁观者,但这也同样无法令林松青对其原谅。
这是林松青原初一直持有的想法,可如今他却有些抉择。因为中午他对敖皓心软了,哪怕只有一秒异样从心头闪过,那也确实是心软了。
他想不明白是为何,所以无法抑制自己的内心。他对敖皓的态度也在渐渐扭曲原初的意愿,重逢后对方的异常令他在意,面对他时的一言一行都会令他那常年紧闭的心门轻轻一颤。
那种情绪是道不清说不明的。
身上的泡沫早已冲洗干净,他抬手将如瀑的湿发抓起,随意地拧掉多余的水,将其扎了个高高的丸子才拿起毛巾擦着身体。
林松青穿好衣服,俯身提起铁桶打开铁闩出了淋浴间,一出去,换季的冷风打在他身上,他白皙的面上泛着红晕,被风吹得身子微微缩了一下。
视线再次投向小厨房,那堵在门口的壮实背影消失了,看来是快速吃完就回房间去了。
他在洗衣服时,心中突地在想那人什么时候会出来洗澡,他没觉得这想法有什么不对,但还是心中一惊。
因为林松青已经认知到自己对敖皓有些过分关注了。
结果显然,一直到他晾完衣服上了木屋也没听见木门被打开的声音,甚至小厨房里的锅碗也被刷完了。
他强迫自己静心,坐在桌前写着教案,心里却在想那人待会会在什么时间过来找他要水喝。
直到他在满页的日记上写上句号,这个句号就像回答他一样,敖皓今晚不会来寻他了。
厚重的笔记被轻轻合上,转瞬被齐整地摆在木桌右角。
林松青轻叹了口气,拿起木梳梳着方才被电吹风吹乱的头发,长睫微垂,掩饰掉眸中的异样。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是失落才会有的神情,心中也跟着空落落的。他起身走到床边,就着复杂的心绪,躺在床上疲惫地阖眼,不知是何时才沉沉睡了过去。
生物钟又使他早早醒来,他日复一日地重复做着必做的事,日常非常琐碎,待他整理好要走出院子时,突地回头望向敖皓那紧闭的房门,良久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入冬了,马上也要放寒假了,林松青布置下元旦假期的作业,便放着学生在教室里自习写作业。
林松青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远方深山沉思。
高中时那段可怖的回忆无疑是令他痛苦的,即便是现在收获了唯一的反馈也不曾改变什么。他依旧恨着那群人,施暴者同旁观者没有等级之分,于他而言是摆在同一位置上的。
而敖皓,却是自己长久想法中的意外。
林松青不知道自己对敖皓是什么感觉。无感?厌恶?又或是痛恨?可他从未喜欢过敖皓又何来厌恶?过了良久,直到放学铃响。
他想,应当是恨吧,所以才令他这段时日如此反常。
这样想着,他觉得自己身心舒畅了不少,头一回展开了愉悦的浅笑。
林松青是跟着学生一起离开的,今天早上他跟刘大石一直在清扫教学楼,所以到了饭点就没有回去。在吃午饭时,他脑海里突地闪过敖皓那殷献的笑脸,不过也只停顿了片刻,面上仍不动声色地继续回应刘大石的话。
回家途中,他送着一个六年级的学生走到镇上,将人送到村口,他转身走进了铁棚搭建而起的菜市场。
“小林老师!”
“小林啊!”
“小林!今天要买些啥?”
一进市场,视线纷纷投向那容貌昳丽的长发男人,这镇上的小贩都很喜欢林松青,长得好看又有礼貌,也从不占他们小便宜。
林松青淡笑着点头,走到卖肉的摊子前,“王叔,请给我一斤排骨。”说完又道了声“等我一下来付钱。”旋即走向对面卖菜的摊子。
他伸出白皙的手挑了两把生菜,递给老板,“杨婶,您算一下多少钱。”
杨婶一见他来脸上都笑开花了,手上扯着塑料袋,又装了把一旁有些焉了的生菜,笑说:“这把菜买不掉,婶给你装上一并算钱了?嘿呦,刚好一块钱!”
林松青点头,从帆布包里取出一个破布缝起来的钱袋,心中想起什么,又顺手拿了根玉米递去,“还有这个,麻烦了。”
杨婶笑着接过,拿着杆秤称了下,“好嘞,那就是一块五哈!”
两枚一大一小的硬币递到杨婶那皱巴的掌心里,林松青瞧见了,他接过装着菜的塑料袋,淡道:“天冷了,您要注意避寒,带一下手套吧。”
杨婶闻言一愣,旋即点了点头,“嗨呦,小林你真细心,婶自个都没感觉到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