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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季深不以为然:“我在等个好时机,告诉她,她这些年积累的功德都沾染了无辜的血,这些人本不该死的,若非她当年费尽心力,将我痴傻的意识唤醒,今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她养出了个恶鬼,这恶鬼回来了。”

君烬:“何时是好时机。”

季深侧过脸,看室内的身影,低声道:“再等等。”

君烬手指穿过寂印的结界,将姻缘花拾起,瞥了眼被捆仙绳拴住的季朝木,又看了看变幻嗓音,在女子面前伪装成对方的季深。

他失笑,额角莲纹如墨,提醒道:“季深,不是你幻化成这人,就能与她有姻缘的。”

季深神色莫名,认真道:“你想多了。”

君烬耸肩:“自欺欺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自己心中也坚信不疑,但往往,身不由心。”

当局者迷,多说无用,君烬将姻缘花塞到他手中,不知想到什么,淡声道:“最后给你个忠告,若她命里的姻缘是这人,莫要让她为你动情,否则她不会有好结果。”

季深神色骤冷,将属于季朝木的姻缘花碾碎。

他不信神佛,更不信这些。

什么命里的姻缘,他不信,何况就算两人有姻缘又如何,如此更好。

他便要强求。

季朝木一直被困在结界里,被捆仙绳绑在树下,他灵核碎了,每日在树下,看着季深与悠悠来来往往。

面对没有洞察季深身份的悠悠,他无能为力,不知该如何救她。

季深曾问他为何不用邪术,季朝木只觉荒诞,他何时修过邪术,当年他就是被季深的鬼纸人操控,才酿成大祸。

若是他真修过那邪术,也不会落在这境地。

季朝木死死盯着回到房间的季深,他只能寄希望于赫家,赫家不会让她继续在外漂泊,要不了多久,就会接她回赫家。

谁来都行,告诉她,这人是季深。

在赫家找来前,他只能盼着她安好。

但一个深夜,季朝木发现,两人回来的时间比平日早了许多。

远远看到季深抱着纤瘦身影,季朝木心中一紧。

她受伤了吗。

季朝木挣扎起来,待季深走入院子,才发现一丝不对劲。

悠悠脑袋埋在季深颈窝,素白的手紧紧抓着季深衣襟,乌发凌乱。

路过桃花树时,季深看了眼他,抱紧怀中的女子,笑了。

他这笑让季朝木心里涌起不详之感,这时候,一声若有若无的低吟,从他怀中溢出。

那道白衣若雪的身影,红唇微启,隐约溢出难以忍耐的泣音,在夜里散开。

她指尖泛着不正常的红。

季朝木陡然心生寒意,意识到什么,拼命挣扎起来。

放开她!

快放开她!!

但他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恶鬼将白衣身影抱进房内。

门在季深身后缓缓合上,没多久,里面的灯火熄灭。

悠悠意识不清,全身上下都热得厉害,不知抓了谁的衣襟,只觉熟悉至极,用不着防备。

对方身上冰凉,贴着舒服极了。

“知道我是谁吗?”那人在她耳边低声,哑着嗓音问。

悠悠茫然摇头,想不起来。

“是师弟。”他道。

这称呼陌生又熟悉,悠悠只觉好似唤过很多遍,又好似从未唤过,她无法在脑海中,勾勒出任何能领走‘师弟’这称谓的面容。

她意识朦朦胧胧的,被哄着唤了对方两声‘师弟’,之后那人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

月色被浮云遮住,只有轻薄的月光透了出来。

季深手指穿过赫灵爻乌发,托起后脑勺,在她的唇间细细啃噬着。

什么命定的姻缘,天作之合。

无关爱恨,她是他的,生生世世都是他的。

她乌发被汗润湿,如瀑布般散开,凌乱地铺散在床榻间,雪肤乌发黑白分明,刺激着他的眼球。

季深难以自持,眼眸染上浓郁的欲色,狭长眼眸露出妖冶的猩红。

……要疯了。

他实在温柔不起来。

她在他身下,哭湿了精致白皙的脸颊。

“记得我是谁吗?”传入耳中的嗓音,又在问她。

悠悠意识混沌,不知道,也不记得。

见她不说话,对方不厌其烦地在她耳边低声,一遍又一遍,像要在她心头也烙下印记般。

悠悠脑海中模糊的身影,在他锲而不舍的描述中,终于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她被逼得走投无路,最后只能如他所愿,颤声道:“师弟……”

一声落,悠悠倏然睁开眼。

*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悠悠在良久的呆滞后,不知身在何处,四周一片白雾朦胧,身前只有面镜子。

准确来讲,是个长着手脚的镜宝宝。

它说自己是轮回镜。

悠悠可不管它是什么镜,兀自蹲在角落,低埋着头,手指在地面画着圈,陷入了怀疑人生的境地。

清醒后,化身赫灵爻的经历,与她而言,仿佛做了漫长的梦,梦里一举一动有些模糊。

不过再模糊,她也记得,梦见的结尾有个小春梦。

她好像与师弟神交了……

她与顾赦白纸般纯净的同门之情,烟消云散,连点纸屑都没留下。

呜哇,悲怆!

*

一夜过去,天边翻起鱼肚白。

紧闭许久的房门,忽然开了,从内走出的恶鬼,穿着松垮的红衣,衣襟不甚在意地半敞着,神情透着餍足。

他掀起眼帘,看到双目血红的季朝木,也不恼,斜倚着门,半阖着眼眸。

半月后,季深将大把糖撒在季朝木面前,他带阿姐回了赫家,季朝木仍被困在小院里。

“这是喜糖,阿姐是我的,我要娶她。”

红衣青年神色得意,却没敢说出口,请帖上,是赫灵爻与季朝木的名字。

但那又如何,季深不在意。

赫灵爻的嫁衣是他亲自挑的,即将戴着的大红盖头,盖头四角,都有他私心绣的小老虎。

他去四海仙境采了好看的仙花,编成花环,也要给她戴上。

不过他做这一切,不是因为爱她。

他只是要让她知晓真相的那日,痛不欲生。

至于何时让她知晓。

再等等。

等她与他百年千年万年后,他再告诉她真相。

让她这一生都留在他身边,困在他的恨意中。

但季深没料到,在他无比期待的大婚前夕,阿姐得知了他是谁。

季深不明白她如何得知的,只不过,碰了下他左手食指一个旧伤罢了。

不过知道也无妨。

他甚至有些高兴,可以亲口问:“阿姐,你持剑穿过我心下时,可曾有片刻的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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