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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

“如此损阴德的买卖,你……”

手中笔越抓越紧,江行简这一刻突然明白,为何祖母同母亲对林葭玥颇有微词。

他往日只觉她过分活泼了些,虽不知礼数但心思澄净,纯简善良,那些略显亲昵的举动,也并非出于轻佻淫贱,只不过是缘于动情而不自知。

可今日她言之凿凿说出开青楼的话,江行简方知她缺了风骨。

江行简下颌紧绷,许久才吐出一句不义之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再不开口。

林葭玥不服,翻来覆去解释自己并没有让女子做皮肉生意的意思。

被她缠得烦了,江行简道:“前朝官员狎妓成风,仕宦沉迷寻欢作乐,以致朝纲松弛。是以我朝青楼皆乃官营,其中女子全部都是重罪者家中女眷。”

“我朝律法明令禁止官员宿娼,无论公私宴席,寻歌姬陪酒者徒刑两年,杖责八十。官吏宿娼,罪亚杀人一等,虽遇赦,罢职不叙。”

“你所言‘大事小情,花边逸闻皆可掌握在侯府手中’,你可知这话只要透露出半个字,明日侯府就会被冠上个忤逆谋反之名?”

“缉访刺探、察听大小衙门官吏不公不法及风闻之事乃东厂专职,如今侯府越俎代庖,是想要做什么?”

“林葭玥,你胡言乱语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侯府上下近乎千数之人的安危?”

江行简脸色铁青,汹涌怒意抑在胸腔让他无处发泄。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懂。”

“我只是看人家都这般做,我以为可以……”

“这几日我让怀素来教你什么可说,什么不可说,你还在病中,多多养身为要。”

江行简说完,拂袖离去。

林葭玥哽咽出声:“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帮你。”

江行简脚步一顿,却未停下半分。

他一路来到澜庭主院,蘅芷蘅芜正在园中晒书,见他过来二人齐齐低下头,仿似未曾看见一般。

虽被丫鬟如此对待,但江行简也不知为何,方进入主院,心头那股郁气便消散泰半。

略略思索,他抬脚走进了进去。

宋挽正在书房看书,手边放着一碟红豆酥。江行简只见最上头的一块缺了小巧半圆,想是她先前浅尝过。

他轻咳一声,赶走那一丝幽微的不自在。

“夫君有事?”

宋挽放下书,起身将书房主座让了出来。

“无事。”

见他神色肃沉,显然是有些不快,只他不说宋挽也无意追问。

沏了茶放至江行简手边,宋挽刚准备去寻些别的事情做,就听他道:“是有些事想寻你。”

“府里的事?”

她回身坐下,却并未坐在他身边。

江行简微微捏拳,低声道:“有人建议侯府开源,做些营生。”

“只是如此?”

“嗯。”

“若只是如此你不会有这般反应,可是因为那人提议的营生不太稳妥?”

江行简并未回答她。

他只是看着宋挽,就觉满心焦躁烦乱都被涤荡干净,江行简忽然想知道若是她,会如何看待开源这事。

“若让你说,侯府再寻些什么样的营生好?”

宋挽微微沉思,片刻后道:“德之所在,天下归之,我想利亦如是。”

“若是想做些利益长远的营生,大抵脱不开免人之死,解人之难,救人之患,济人之急的买卖。”

江行简闻言心头一震。

他想,女子之风骨,亦当如是。

第28章 婚事

“既今日说到此,我也有些话想同夫君说。”

宋挽道:“侯府不同寻常人家,一时的利益得失并不可解决问题根源,开源也好节流也罢,终归不是最紧要的。”

她几日未睡,思索了江宋二府的无数种可能,终于想到一个能保住根基的万全之策。

“世人都道富贵如蜜糖,我却觉富贵如霜刃,富且贵犹是。”

她方一说,江行简便知宋挽是何意思。

江妃芸妃三五皇子之势,犹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看似风光无限却说不得哪日便要一夕倾塌。能不能保住性命尚未可知,更遑论做什么营生。且太子苟延残喘多年,随时有暴毙可能,皇权之争一触即发,如何保下二府根基才是重中之重。

江行简也为此着急,却没能想到什么好的法子。

保全一族根本,实非易事。

他抬起头,很想知道宋挽是如何想的。

“一族根基无非子孙凝聚,佳子弟繁衍不息。”

“如此,哪怕来日侯府真……有何变故,根基子孙在,也算保全祖宗血脉。”

江行简道:“祖茔在,族不会散。”

“祖茔虽在,但无所供给也不可。若侯府失了这泼天富贵,子孙怕是也无力祭祀,日久天长的,总会慢慢怠惰无人打理。”

江行简皱眉,心知宋挽说的极对。

“夫人可有办法?”

宋挽道:“如今侯府虽日渐败落,但尚有能力购置祭田。若族中有恒产,便可保江氏血脉不至流散各地,无处安身。”

江行简闻言眉尾微挑,看向宋挽的眼神亦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祭田固然可以保祖宗香火四时祭祀,但更重要的是,朝中律法明文规定‘坟茔田地,不在抄剳之限’,所以日后哪怕五皇子败,江氏一族被流放亦或抄家,祭田也不会充公,而族中有田产,就可保族人不被饿死。

江行简指尖微颤。

宋挽今日所言,是为侯府最后做打算。

“其二还要为族中子弟提供读书识字,知荣辱明事理之机。”

“族学。”

宋挽看着江行简柔柔一笑。

江行简只觉胸中砰砰直跳。

江家东西二府、嫡庶两支,子孙男丁何止数百人?只要能保下一房,让他们有片瓦遮头,有谷粟饱腹,男儿可习文断字通晓人情,这一族便不算败落,说不得还有东山再起之日。

他双手忍不住颤抖,看向宋挽的目光也越来越深沉。

宋挽被他盯得不甚舒适,便淡笑说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姗姗离开。

江行简心中大石落地,便寻人处理祭田事宜去了。

天知道他这段时日所愁的,便是如何保全一族根基,至于侯府短暂的收支失衡,根本算不得问题。

离开澜庭院,他奔着毓灵斋而去。

江晏听闻他来拜访,心中有些纳罕,二人虽算不上针锋相对,但也实在不是什么兄友弟恭的关系。

“兄长有何指教?”

将宋挽有关祭田同族学二事说给江晏听后,江行简道:“此乃族中大事,我想着寻你商量一二。这些年你掌管侯府,可知东西二府哪一房的子弟人品尚可,担得起掌管钱粮供给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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