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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映在门上的身影,宋挽眼眶微红。
她同江行简自幼指腹为婚,闺中十二载所学所行皆为做江家妇准备,未曾开蒙她便知江行简是她的夫。幼年时,她只觉自己的未来夫君是谦谦君子,盖世无双。
所以她可凭借着一根他亲手雕刻的白玉梅花簪,就心甘情愿守寡六年。
可如今……
门外身影一动不动,宋挽咬着牙也未起身。
二人沉默对峙,直到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嘈杂雨声拱人心火,江行简才失了几分耐性,轻轻敲门。
“挽儿?”
宋挽死死抿唇,不吭一声。
江行简略有焦急:“你可还好?若不出声,我便进去了。”
男人脚步声上前,就要推开门的时候,外头蘅芜扯着嗓子大喊一声:“侯爷,侯爷,林姨娘来寻你了!”
宋挽一听,倏地从绣塌上站起身,胡乱抹了抹面颊道:“我无事,夫君可去先忙。”
她语气带着催促,让江行简莫名顿了一瞬。
“侯爷,林姨娘来寻……”
“带她回房。”
江行简额侧发紧,如今只听闻林葭玥之名,亦会让他生出些难以言说的不适。许多时候,他都在怀疑当初为了那火器放弃宋挽,究竟值不值得。
蘅芜还想再说些什么,江行简眸光狠厉,她那满肚子话忽然便咽了回去。
“开门。”
江行简没了耐性,伸手去拉浴房的门。
不过刚拉开半寸,就听里头咚一声,被人重新关起。
“宋挽。”
江行简语气低沉,再想起先前她拒绝了祖母的临终之言,心头愈发气恼。他手上加了几分力道,竟是生生将门推了开。
宋挽抵在门边,被他突然推得向后退了两步。
她身上还穿着常服,头上珠钗更是一样未卸,江行简垂着眸,敛下眼中情绪。
她是真的不愿同他亲近……
“江行简。”
宋挽正不知该如何表态之时,蘅芷扶着林葭玥走了进来。
外头雨大,林葭玥浑身湿透,怯怯站在二人身后。
江景同周姨娘之死,让她彻底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不合时宜,她把这个世界想象得太简单,又自顾自美化了许多苛刻而沉重的世俗观念。
可这是以两条人命为学费的代价。
林葭玥瘦得厉害,本就生了双猫儿似的大眼,如今更显楚楚可怜。
“江行简,你答应过我的。”
豆大的泪珠滚落,烫得她心尖灼痛。
她不能失去江行简,如果连江行简都失去了,那她一切所作所为,江景同周姨娘的两条人命,又成了什么呢?
林葭玥上前牵江行简的手,江行简低头,只见她手上带着薄薄一层纱套。
宋挽抬眸,视线自林葭玥面上扫过,随后皱了皱眉。她并未在对方眼中看见爱恋之色,林葭玥眼底显现的尽是茫然和执念。
江行简拉开她的手,轻声道:“你病了,我让蘅芷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
“我回不去了,我回哪里去?”
她身上湿透,滴落的水渍在脚底氤出一个圆圈,仿佛被禁锢的无形枷锁让人难以逃脱。
“江行简,信守你的诺言,我也会信守我的诺言。”
林葭玥忍着哽咽,微微一笑:“跟我回绣烟阁,五日后我带你去看那火器如何?”
江行简眸中晦涩不明,宋挽示意蘅芷,见她为林葭玥披上干净外袍后,柔声道:“去备伞,送侯爷同林姨娘回绣烟阁。”
林葭玥回眸,忽而狼狈又慌张的避开宋挽视线。
蘅芷扶着林葭玥,蘅芜动作利落的撑了伞等在门口,江行简看着宋挽勾唇冷笑,随后方扶着人走了出去。
二人回到绣烟阁,江行简便让她好生休息,林葭玥却褪了身上衣衫,牢牢抱住他。
江行简想躲,林葭玥哭着吻上他唇:“别走,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真的不能没有江行简。
抱着男人劲瘦蜂腰,犹如溺水之人牢牢抱着手中浮木,林葭玥哭着将人拉到罗汉床上,抬手勾掉了系着帷幔的绳扣。
第78章 狠手
雨势渐歇,二人的背影早已融入黑色消失不见,宋挽站在廊下喃喃道:“蘅芷,你们可有过成亲的念头?”
“奴婢不想成亲,更不想离开小姐。”
蘅芷红着眼:“奴婢只想永远伺候小姐,哪也不去。”
蘅芜性子急,听闻此言瞬时跳了起来:“是不是外院哪个杀千刀的觊觎我们美色,寻到小姐这儿来讨恩典了?小姐可千万莫要上当。”
“那些个臭烘烘的男人,竟是痴心妄想到咱们头上了?”
“……”
原本她心中还有些惶惶不定,却是被蘅芜这几句话说得愁雾四散,轻声笑了起来。
“厚脸皮,可没有谁来讨你。”
宋挽鼻尖微皱,眼中满是笑意:“你倒是会夸,我瞧着你不如改了姓名日后唤王婆好了。”
蘅芷也笑了笑,却是不若蘅芜那般没心没肺。
宋挽回了房,坐在床上打开枕边的楠木匣子,将身边几人身契拿出细细摩挲,直到眼中浮现出薄薄水雾,她才轻轻折好走了出来。
蘅芷蘅芜正叽叽咕咕不知说些什么,赵嬷嬷立在檐廊下,朝着绣烟阁的位置大声咒骂,那不堪入耳的难听话,若非宋挽亲眼所见,根本不敢想是日日提点她规矩的赵嬷嬷所说。
“怎么不哄着些赵嬷嬷,让她这般动怒做什么?”
将人唤了回来,宋挽拉着蘅芷蘅芜以及香草绿竹,还有赵嬷嬷坐在房里。
她眼尾泛红,抿着唇道:“水深而鱼悦,林修而鸟喜,禽鸟鱼虫亦知道这个道理,我们人又为何非困在一个愈发走下坡路的地界?”
“小姐……”
蘅芷同赵嬷嬷最先看出宋挽的意图,眼眶瞬时就红了起来。
“不管小姐做什么,老奴都跟着您,您是老奴奶大的,比我闺女还亲上几分,老奴不能留你一人在这无规无矩,上下不分的贼窝。”
“哪儿就这般严重了?”
宋挽笑道:“走吧,您老也到了该荣养的年纪,前年我奶兄便给您生了小孙孙,也当回去照看孙儿了。”
从木匣中抽出身契同银票,宋挽忍着泪:“这里有一千两,足够您在乡下安然生活……”
将银票给到赵嬷嬷手中,她又道:“钱财您自己拿好,万不要都给了出去,便是亲眷也不见得靠得住。万般苦皆不敌老来贫,您手中有银钱,儿孙也会一直孝敬着。”
“小姐!”
赵嬷嬷抱着宋挽痛哭出声,恨得想啖江行简的肉,饮江行简的血。
“香草,我记得前些年你哥哥被父亲开了恩,到咸川江那头做掌柜去了?”
香草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