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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荣正在为沈千聿收拾随身用物,万宵坐在椅上沉默良久忽然道:“此行若我不能归来,你寻个年二十三上下无双亲氏族的男子。”
“作何用处?”
“选那人品心性俱佳,且身体康健的。”
从袖中掏出一封小笺,万宵懒懒递给吉荣:“上头有身份安排,你帮他照着这身份做份户籍。”
吉荣不解:“此人作何用?”
“东宫宋承徽身边有个丫头叫锦书,这……”
捏了捏眉心,万宵语带疲惫:“选好了人,让他娶锦书为妻。”
吉荣看着万宵,捏着手中小笺微微用力,许久后方缓缓松开。他二人同船合命,只简单几句吉荣便知晓了万宵的难处。
沉默许久,吉荣道:“若你回来,这人可还要接着寻?”
“自然。”
“或许那姑娘不介……”
话音未完,万宵嗤笑一声:“我欠她一家良多,再不能作孽至此。”
二人无言,万宵拍了拍吉荣肩膀,转身走出东宫。
随太子亲征,他亦有些东西需整理,如今回东厂还来得及。
吉荣捏着那小笺颇有种物伤其类之感。
东宫连着忙碌两日,临别时沈千聿没有去见宋挽。他怕自己见了那人,便再生不出什么雄心壮志,而只一心想沉溺于温柔乡中。
宋挽亦知他心思,他离宫那日,一人静静坐在来仪阁中望向宫门方向。
“殿下,印信。”
将领兵印信交给沈千聿,万宵走至他身后翻身上马。
此次出兵文惠帝自上京神枢营中拨出千人,另携火器三百件,若至涑河都司也足七千数,可与秦娆手中精锐抗衡。
沈千聿手握缰绳,回头望向宫门一眼方策马离开。
昨日点兵,众人集于京郊守备营处,如今只等沈千聿以及明淳等人到来便可出发。
“殿下,到了。”
万宵下马将文惠帝手书交予守营之人过目,待进入中军帐方发现明淳与崔成栋都未出现。
“怎么回事?明淳并非目无军纪之人,怎会此时还未到?”
万宵摇头,正不解时,江行简自远处而来,见到沈千聿二人面色都有些难看。
“怎会是你?”
江行简神色寡淡:“微臣昨日夜里方接到圣上圣旨,陕中遇急,武节将军明淳急调陕中,此行由微臣率神枢营随殿下而行。”
沈千聿狠狠皱眉,片刻后方开口:“崔成栋呢?”
“崔大人带粮草先行,昨日便已出发。”
说完,二人皆沉默无言。
沈千聿并不知明淳被急调是否真因陕中出了问题,且江行简此人同他有夺妻之恨,也不知可否会阵前生乱。
但如今箭在弦上,他已无回头路可走。
明淳虽不在,此行副总兵、把总、提调官等皆是东宫之人,沈千聿思索片刻还是决定今日出发。
南庆内斗他已许久未收到柳长阙消息,是福是祸尚且不知,可眼下时节淮珄秦娆等人必在病中,若对方一路人困马乏拖至涑河,说不得他可不战而胜。
几人商议一二皆无异议,当日便拔营出发。
一路艰辛,行至涑河已是三月后,众人一路劳顿终只慢秦娆一步抵达。
一河之遥便是秦娆手中精锐驻扎之处。
沈千聿方下马,崔成栋便急急来报。
“禀殿下,涑河都指挥使方邢礼接到圣上密令,已于半月前将所辖五个千户所的兵丁全数带至陕中,如今都司只剩下五个百户所,不足六百数。”
“你说什么?”
沈千聿与江行简齐齐惊呵出声,崔成栋哭丧着一张老脸,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刚走至中军帐,沈千聿便将身上印信猛地摔了出去。
“他怎敢?他怎敢!”
身为一国之君,文惠帝怎敢拿家国疆土如此儿戏?
江行简也是一脸凝重之色,他阴沉着眸子低头许久,方缓缓道:“圣上是何意思?他想你这一国太子葬身于此?”
烦躁抹了把脸,沈千聿敛着眼皮:“不对,朝中已无人可用,便是他再不喜我出身亦不会推我送死。”
“那圣上究竟是何意思?”
沈千聿咬着牙,愤恨道:“他怕是私下允了秦娆什么,方故意撤走兵力,不让我二人与南庆生了冲突。”
江行简面皮猛地抽动:“所以圣上出兵,只是做给朝中重臣看……”
“私下却是暗度陈仓,与南庆暗通款曲,允了秦娆所求?”
江行简声音提高:“东宁根本拿不出白银三千万两,所以圣上打算将荪城与赤羊拱手相让?”
“荪城易守难攻,过之便可进入陇东,届时若南庆真有异心,直达关中也非难事,而赤羊土地肥沃,乃我朝产粮要地,他……他怎么敢!他难道就不怕史笔挞伐,书这万般罪状?”
沈千聿眸中生起三分杀意,切齿愤盈道:“史笔?史笔怎会知晓今日事?”
“你乃总兵,若真丢了荪城与赤羊,你当你还有命回上京?”
说完,沈千聿看向崔成栋:“让你先行必有其他目的,他究竟让你传何话给南庆?”
除他之外,文惠帝压根没打算留此行任何活口,所以崔成栋定有其必死理由!
第206章 大礼
“殿下……殿下是何意思,微臣不懂。”
崔成栋言语瑟缩,不敢直视沈千聿。
“不懂?”
沈千聿站起身,忽而伸手掐住崔成栋的脖子狠命用力。男人手掌如铁钳一般死死勒紧,崔成栋很快便面色泛红难以呼吸。
朝中重臣都道太子乃文雅君子,竟从不知他还有此种面目。江行简也未反应过来,被沈千聿这突兀动作吓了一跳。
只是他心知太子所言有理,便不曾出言阻拦。
“还是不懂?”
崔成栋狠命支吾挣扎,不多时便抵不住濒死恐惧慌乱点头。
沈千聿将人放下,厉声道:“你所行为何?”
被伤了嗓子的人跪趴在地上大口喘息,沈千聿正欲再问,却被进帐的万宵打断。
“殿下,秦娆求见。”
江行简蹙眉:“恐防有诈。”
沈千聿垂眸思索片刻,还是大步走了出去。
文惠帝根本没有同南庆交战的意思,江行简虽有侯爷之名但城阳侯府早已败落,沈千沭死后他更无用处,是以此人死活都掀不起任何风浪。
而他却不会丧命于此,并非文惠帝对他有什么父子情意,怕只是需要他这个储君来帮自己背负痛失两座要地的千古罪名。
文惠帝年岁已大,自知早晚守不住这江山,便只想让自己终于敌国亲手奉上割地手书一功绩前。至于家国疆土,至于臣子百姓,他根本丝毫不在意!
怕是文惠帝当他亦是软骨头一副,见都司兵力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