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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同公?子说起,自然头头是道。
讲到一半时,公?子忽然问了句:“那条名叫俱兰的河,如今还产鲫鱼吗?”
“啊,是的。”苏湛下意识答了,继而?大为奇之:“那条河并不算辽阔,丰州之外?只怕无人知晓,公?子从何得知?”
公?子慢慢的“唔”了一声,然后?笑了一下:“吴敦吴大儒曾经吃过俱兰河里的鲫鱼。”
苏湛并不知道当今后?宫中有位吴婕妤,乃是吴敦之女?,见公?子无意多说此?事,虽觉惊奇,却还是继续讲述自己?这些年来?在丰州的见闻,从几?年前初至丰州时丰州的情状,到自己?离开之前……
如是一来?,难免就要提及自己?奉天子诏返京的缘由。
当初见到那位传旨内侍,听他讲新即位的天子传召自己?回京时,他心中只觉荒唐莫名、心生厌恶,安排好一切动身折返时,沿途听闻当今天子言行,又觉得从前或许是自己?想错了,亦或者是内侍背后?有人着?意君臣不和,意图借机生事。
等真的到了长安,得知天子未入宫前的过往与登基之后?的所作所为,他几?乎是怀着?满腔的绝望来?到了韦侍中府上。
邢国公?府世代忠烈,祖辈传下来?的清名,断断不可以毁在他手中,若真有万一,他必得以死相谏,决计不敢令先祖蒙羞。
只是他如何也没想到,原来?当今是这样一位天子……
果决又睿智,从容又随和。
他不乏铁血手腕,登基不过几?月,便使三省臣服,兴庆宫避世不出?。
他又不乏温情,听自己?讲述丰州情况时,甚至含笑问了句,俱兰河如今还产鲫鱼吗?
苏湛自有识人之明,虽然此?前也听韦侍中讲过,道是当今天子确有南风之好,只是同当今相处的这短短几?刻钟时间,他并不曾察觉到天子于?他有轻侮狎玩的意味,反倒有种同辈相交的平和舒缓……
苏湛心念及此?,遂正襟危坐,将心中所思?所想说了出?来?:“当日在丰州,接到当今传召的旨意之后?,军中同僚颇有怨言,而?我即便身为臣下,也难免生出?怨囿之心,只是从丰州至于?长安,沿途一路走来?,又觉得当今天子并非庸碌好色之辈,可既是如此?,天子又为何传召我入京?公?子以为,这是什么?缘故?”
公?子听罢并不变色,神态仍旧自若:“我想,当日内侍往丰州去传旨所说的那些混账话,当时天子或许并不知晓。”
苏湛神色微动,不由得想到了宫中近日来?所生的变故:“难道是有人故意授意?”
公?子不置可否,将桌上那张地图卷起,闲闲的道:“谁知道呢。”
顿了顿,又说:“不过他知道之后?,仍旧没有阻拦,倒是真的。”
苏湛眉头微动,不解又专注的看着?他。
公?子徐徐吟诵道:“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苏湛道:“这是大苏学士的《留侯论》。”
公?子道:“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身在当下,谁又能料定后?事如何?若连这等小节都不能忍耐,朕怎么?能安心的将北境交给你,让邢国公?替朕去收复燕云故土、河西走廊呢?”
这言下之意……
当今天子有意北征!
这个想法浮现在脑海中,苏湛瞬间心驰神往,壮怀激烈,哪个武将不想建功立业、复我河山?
他振奋之余,马上便要起身参拜,却被嬴政拦住:“不必多礼。”
他将手中那张卷起来?的地图递过去:“邢国公?,不要叫朕失望啊。”
苏湛双手接过那张地图,目光如炬,声气慷慨:“臣岂敢有辱圣命?!”
嬴政起身离去,苏湛要送,也被他拦住:“韦仲之留你在韦家住宿一夜,自是拳拳好意,只是你却不必领受了,回家去拜见你的母亲吧,离家久久未还,她?应当也很惦念你。”
苏湛应声,略顿了顿,神色凝重道:“臣入京之初,见到了……”
嬴政淡淡接了下去:“纪王世子,是吗?
苏湛怔了一下:“陛下似乎早有预料?”
“狗急跳墙罢了,”嬴政神色轻蔑:“不必理会。”
皇太后?落发出?家,冯家穷途末路,纪王世子继续隐藏在幕后?,又有什么?意义呢。
倒不如出?来?走动一二,虽然前半生如阴沟老鼠,死前好歹也能见见太阳。
苏湛观其神色,知道天子自有决断,遂不再提,就此?告退。
他捧着?那卷地图,仿佛是捧着?全世界,询问韦家仆从韦侍中何在,又叫人引着?往庭院中去辞别,脚下也仿佛踩着?云朵。
韦仲之此?时正在院子里emo,见苏湛精神振奋,面容难掩雀跃,不禁叹一口气,恹恹道:“邢国公?要离开了吗?”
苏湛:“您怎么?也知道陛下有意派我去北伐?!”
韦仲之:“……”
韦仲之心力交瘁的摆摆手:“走吧走吧,我就不送了!”
苏湛:“今年就要开始筹备了!”
韦仲之:“……”
没有人关心我以后?每天下午都要加班。
没有人关心我被迫下海与工贼们狼狈为奸。
你只关心你自己?。
韦仲之什么?都不想说了。
苏湛脚步轻快的出?了韦家的门,暑气燎人仿佛也察觉不到,韦家的仆从牵了马过来?,他动作迅捷,翻身上去,骑行了两?条街,却被人拦住了。
先前往长安城门外?等候他的那个纪王府管事欠身行个礼,毕恭毕敬道:“先前府上世子说的事,邢国公?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乃是戍边将领,纪王世子乃是宗室,二者岂能有所牵连?”
苏湛神色肃穆,义正言辞道:“回去禀告你们世子,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怕陛下误会!”
(请看作话)
第25章
苏湛离开之后, 嬴政也?起驾回宫。
他此次出宫,最重要的目的,便是想见一见这位年轻的大秦将星, 听其言,观其行,察其是否可?堪得用。
虽然?白绢上讲此人乃是大秦北境不败神话的缔造者, 但未曾亲眼见过?,考校一二,终究不能放心的用他。
今日一叙之后, 嬴政终是将心稳稳的放在了肚子?里。
这位年轻的将军真挚又诚恳,温和之余又不乏血性,论及兵法说得头头是道,在丰州深耕几年, 也?并非空言无行之人。
嬴政不觉有些遗憾, 同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