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搀扶起来?,又要小心的往天子背后放置一个隐囊,却?被天子摆手挥退。

天子动作?缓慢的坐直身体,这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也显得艰难。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这么做了。

天子坐正?身体,他的眼睛重新变得锋锐起来?,无形之中?的杀气,从他脸上纵横的岁月纹路中?源源不断的释放出来?。

他厉声喝道:“定国公何在?!”

太子妃神色微变,殿中?近侍们也为之色挠。

却?听殿外定国公恭声应道:“是?,臣在此。”

天子厉声道:“传召,令殿前持戟将士廊外待命,再使人封锁京城十二门,诸皇子、公主无召不得出府,违令者斩!”

定国公震声道:“是?,臣遵命!”

太子妃立在一侧,听见身穿铠甲的士兵们步上台阶时发出的沉闷声响,那是?杀伐之气的外露,她连带着?一颗心也微微沉了下去。

双手蜷缩在衣袖里,手心不由得出了汗。

濒死的天子也是?天子,哪怕是?重病垂危,他也仍旧没有失去他的权柄!

如?若天子当真勃然?大?怒,会做出死前发疯,一波儿?把他们全部带走的行径吗?

太子妃甚至不需要思考,便能给出答案。

他会!

怎么可能不害怕?

天子临死前的疯狂,可能会将她和她的孩子,乃至于她的母家,一起送下地狱!

但即便如?此,太子妃也仍旧选择相信自?己的儿?子。

入宫之前,春郎难道不会想到这一点吗?

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来?了。

可见是?胸有成竹。

既然?如?此,那她也选择相信他!

……

一个精明了一世的天子,会在死前忽然?间神志大?乱,发起疯来?吗?

不会。

除非,发疯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作?为一种?手段存在的。

刘彻心平气和的跪在原地,既没有因为天子的命令而面露不安,更不曾显露惧色,好像刚才入耳的是?一道细雨,而不是?一道随时都可以?取他性命的天子旨意。

而高塌之上,天子的目光像是?流动又凌厉的风,不停歇的在所有他想要观望的人脸上停驻。

惊骇不已的近臣们。

神色自?若,眉宇间却?微露焦灼之色的太子妃。

还?有自?始至终都气定神闲的……

东宫皇孙!

即便天子仍旧因为东宫的欺骗与利用而满心愤怒,此时也不禁在心中?暗自?叫好!

世人所谓的刀斧加身而面不改色,也不过如?此了!

也是?到了这一刻,这个孙儿?才真正?的从他手里拿到了储君大?位的入场券!

天子不再将心神分给其余人,只紧盯着?死而复生的孙儿?:“和亲关系重大?,两朝业已缔结国书,你怎么敢用颖娘来?赌?”

刘彻道:“因为我知道,我不会输。”

天子神情中?浮现出一抹讥诮:“因为颖娘是?朕的孙女,你觉得朕会顾惜骨肉之情?”

“不,”刘彻却?摇头道:“对您来?说,一个孙女并不值什?么,但您坚持了一生的志向和信念,价值之高,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天子的神色随之变得郑重起来?:“你坚信我不会真的让人出塞和亲?”

刘彻道:“是?的。”

天子眼底不无嘲弄:“你真的相信?”

刘彻道:“我真的相信。”

天子却?又一次道:“你难道连一丝一毫的怀疑都没有过?”

刘彻道:“没有。”

然?后他告诉天子:“因为抵达北关之后,坐在出塞和亲车架上的公主不是?颖娘,而是?我。”

天子为之语滞,神色迟疑的注视他半晌,忽的道:“你既然?没有死,又为什?么要假死?”

说完,他甚至没有给刘彻发声的机会,便一掌击在塌上小几,厉声道:“因为你心怀不轨!你跟你的母亲,你的姐姐们,合起伙来?欺瞒于朕!你们该死!”

刘彻因而垂首,以?示恭敬:“孙儿?不敢。”

天子冷笑道:“看一个人,不是?要看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

刘彻道:“孙儿?只是?为了自?保,绝无忤逆不敬之心。”

天子怒喝道:“你是?想拥兵在外,天子令有所不受!”

刘彻摇头道:“孙儿?只是?想保全性命。”

天子森森一笑:“从谁手里保全性命?!”

刘彻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皇叔们手里,还?有……您手里。”

天子一声断喝:“大?胆!”

刘彻却?叹息一声,徐徐道:“祖父,您别?忘了,孙儿?之所以?假死脱身,正?是?因为在回京路上遇袭啊,想要孙儿?性命的,除了皇叔们,还?会有谁呢?”

天子幽幽道:“你方?才不是?说,朕也想要你的性命吗?”

“是?啊,”刘彻道:“让一个三岁小儿?持刀,去迎战身形数倍于他的壮汉,这不是?想要他的性命,又是?什?么呢?”

天子寒声道:“可是?朕也给了你登上朝堂,与皇叔们角逐天下的机会,你竟如?此不识抬举,反而说是?朕要害你!”

刘彻微露讶色:“您其实并不想让孙儿?死,只是?想让孙儿?与皇叔们相争,最后胜者,为本朝储君,承继大?统吗?”

天子道:“你以?为呢?”

刘彻便正?色拜道:“您让三岁小儿?持刀与壮汉搏斗,双方?登上了同?一个擂台,那就是?生死之战,各凭本事了。”

“壮汉依仗的是?他的蛮力与强横,小儿?无法以?此与他对抗,所以?选择暂且退避,韬光养晦,直到自?己长大?到能够跟壮汉一较高下。”

“他一直都是?在规则之中?行动的啊,为什?么等他获得了胜利,您不为他高兴,反而要生气呢?”

天子厉声道:“因为这个小儿?胆大?包天,不禁愚弄了他的对手,也愚弄了设置这场赌局的人!”

刘彻道:“是?这样吗?可是?我听说‘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也听说‘冰出于水而寒于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如?果参与赌局的人永远不能超越设置赌局的人,即便真的如?同?设局人预想一般决出了最后胜者,又有什?么意思呢?”

天子神色微凛,却?不再提此事,而是?转了话题:“诸王怨囿于朕,你呢?你也畏惧朕,怨恨朕吗?”

刘彻摇了摇头:“我既不畏惧您,也不怨恨您。相反,我之所以?回京,就是?想跟您说说话。”

他说:“如?果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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