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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荀引鹤也从静文堂回来了,看到她就笑:“娘又赏了好些头面?”

荀引鹤只让江寄月吃桐丹院小厨房的吃食,所以荀老太太从不把点心什么的给江寄月吃,就算遇到了好吃的,也只会递方子,让小厨房的厨娘学着去做,做来再给江寄月吃。

此时她怀孕了,荀老太太自然更是小心,论理该送的补品统统换成了金打的头面和银票,让江寄月自己去买来吃。

江寄月看了眼侍剑手上端着的六个匣子,道:“我真怕再这样下去,就会把娘亲的家底都掏空了。”

荀引鹤道:“你要是心疼娘,我的家私还有些,你还回去些。”

江寄月便抿嘴笑,又问道:“你今日和大姑娘谈得怎样?我知道让她放弃并不容易,可是我

实在担心她会彻底走上不归路。”

荀引鹤挽着她的手道:“你的担心原也没错,昨日我本来只是些猜测,没问准她不敢告诉你,现在倒是可以和你说了,她往娘每日喝的素粥里下了毒。”

江寄月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看着荀引鹤:“为什么?和恨你是一样的理由吗?”

荀引鹤不答反问:“你觉得她的恨,有道理吗?”

江寄月道:“我不知道,可如果设身处地,我能理解她,只是娘没有办法吧,如果她真的有能力去反抗父亲,她最该反抗的,该是把你留在身边,可是她连这都没有成功。因而我觉得,大姑娘是否也可以设身处地为他人想想。欸,也不对,她那样的处境,我还要求她保持理智,似乎也有些强人所难了,只是再恨娘,也不到要把她毒死的地步吧。”

江寄月又再次陷入了混乱的境地,她原本的爱恨分明在荀府统统不算数了,这里的很多人总

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让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评判了。

荀引鹤揽着她的肩道:“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不值当的事。我与她说了要把她嫁掉的事,

她并不情愿,可是她这样危险,我也不敢让她继续留在府里了,所以无论如何,婚事都要再两个月后办掉。”

江寄月道:“两个月?她现在连人家都没说好,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荀引鹤道:“我还嫌慢呢,实在是书信一来一回,路上需得耗费时间,其余的办起来倒是便宜的,所以才定了两个月。”

他这样说,便是已经有了人选,不用江寄月操持了。

江寄月盯着他看。

荀引鹤道:“怎么了?”

江寄月摇摇头,道:“没什么。”

两个月就决定了一个女孩下半生的幸福,荀引鹤根本是在用打发叫花子的态度在打发荀简贞,可恰恰是荀简贞这般危险,江寄月想劝荀引鹤慎重些,负责些,都无从劝起。

果然人总是自私的,明明也很可怜荀简贞,可是一想到她的存在会威胁到荀老太太乃至荀引鹤的生命,江寄月便也会选择沉默。

荀引鹤摸摸江寄月的肚子:“他今天怎样?有闹过你吗?”

江寄月便从方才的纷杂思绪中回过神来:“他还小呢,哪就能闹我了,除了孕吐严重,什么都吃不下外,我还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怀了。”

“这还叫什么感觉都没有?”荀引鹤目光沉了些,望着江寄月仍旧平坦的小肚子,慢慢地把视线移开,轻道,“讨债鬼。”

江寄月道:“什么?”

荀引鹤道:“没什么,你早上就没吃下什么,我出来前让小厨房滚了肉沫粥,回去多少吃点。”

江寄月只好点点头。

但那盅小火慢滚了半个时辰的粥,江寄月也没吃进去多少,全吐了。

荀引鹤在旁听得面皮发青,原本对孩子稀薄的喜欢都是建立在与江寄月的纽带上,如今那点禁不起任何推敲的喜欢早被江寄月吐散了,荀引鹤急躁起来,把大夫叫来。

可是大夫也没有办法,只能想着办法给江寄月开胃,其余的也只能说些等熬过孕初期这样没用的话了,迎着荀引鹤阴沉沉的目光,大夫实在说不下去了。

荀引鹤道:“非得待在娘亲的肚子里折磨她,就不能把孩子剖出来,让他自己长大吗?”

大夫听得毛骨悚然。

江寄月在里间叫他,荀引鹤忙倒了盏茶送进去了,江寄月用茶水漱完口,荀引鹤又递她蜜饯,江寄月含了,瞪他:“你方才在外面乱说什么?”

荀引鹤道:“原是担心你才随口乱说的,当不得真。”他摸摸江寄月的肚子,“孩子应当没听到吧。”

他的表情太真,江寄月狐疑地看着他,不知该不该信。

第101章

江寄月怀了孕后, 口味便变得刁钻起来,喜欢吃酸物, 尤爱吃橘子。

幸好冬日也是有橘子卖的, 想要找也不是很艰难,偏偏江寄月爱吃的还不是黄橙橙的小橘子,而是那种青橘, 没有长成,咬一口,又涩又酸, 逼得人口水直往外冒, 真正是难以下咽,偏她还能吃得高兴。

荀老太太看了, 和荀引鹤道:“这胎大约是个儿子。”

荀引鹤并没有太多的反应,他对江寄月究竟是生儿还是育女都无所求, 只想知道这胎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落地,便再成天折磨江寄月了。

怀孕这两个多月来, 江寄月基本是吃什么吐什么, 小脸已经瘦削下去一圈, 一点丰腴都不见了。

荀引鹤有时候看着她瘦瘦的四肢, 再想到她马上就要显怀的肚子, 只觉得恐怖, 母亲在削瘦, 孩子却鼓囊囊地大起来, 简直就像是吸食母亲养分长大的怪物,让荀引鹤总以为什么时候母体的养分吸无可吸了, 那怪胎便会破肚而出。

可是他这样的幻想不能和家里的女人说。

他倒是约略提过, 担心江寄月的身子, 荀老太太点点头道:“确实该多加进补了,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再这样下去,孩子就长不好了。”

荀引鹤听得直皱眉。

他的那种担心和幻想似乎反而是一种异类。

江寄月自己也对生儿生女没有什么期待,所以她做小衣都是做两份,江寄月的针脚功夫实在不算好,但她和绣娘学得认真,常常荀引鹤夜晚归家后,她还在熬灯废油地做。

荀引鹤便从她手里把针线活抽走,那是个刚绣出雏形的虎头帽,拥有别具一格的憨厚,???拿在手里也不过巴掌大小。

荀引鹤看了会儿,江寄月大约觉得他是被稀奇住了,笑道:“孩子多小啊,谁能想到小小的孩子以后也可以抽枝般长高。”

她抬手,比了比荀引鹤的高度,又道:“夫君对这虎头帽可有印象?原是比着你小时候戴的做的。”

荀引鹤确实有些想不出来自己还有戴着虎头帽的年纪,尽管那是人生的必经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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