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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天。
杀母之仇,削发之恨,夺家之怨。
一笔笔清算下来,如今王蕴仅是在天牢里锁着,等待日后绳之以法,她还觉得便宜了王蕴。
盛琼静闻言大恸,抬手将顾婵漪搂进怀中,眼泪如流水般往下落,顷刻间便湿了顾婵漪的衣襟。
“姨母错了,当日便应该不管不顾地带你走,而不是留在都城。”
顾婵漪忍了许久的眼泪亦夺眶而出,她环抱住姨母,带着鼻音安抚。
“姨母莫要自责,是我年幼识人不清,况且,若我未留在都城,恐怕也无法得知母亲的死因。”
月色清冷,两人在月光下抱着哭了许久,直至月上中天,方才缓过劲来。
当夜,两人同睡一榻,盛琼静环抱住顾婵漪,轻拍其背,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哄她入眠。
翌日清晨,顾婵漪醒来时,天色已然大亮,伸手一摸,另半边床榻已是冰凉。
她翻被起身,披上衣裳,“小荷?”
小荷应了声,端着铜盆热水推门进来,“姑娘总算醒了,已是辰时末了。”
顾婵漪轻笑,“昨儿喝了几杯,便醒得迟了。”
顾婵漪撩起衣袖,抬手洗漱,指尖将将碰到水面,小荷骤然发出一声惊呼。
“姑娘,你这腕子是怎的了?!莫不是被虫咬了?”
顾婵漪垂眸,左手腕上一道道青紫,甚是显眼。
“昨日自个抓的,拿药膏擦擦便是,不算要紧,莫要声张,惹舅母姨母担心。”
昨日家宴,几杯果酒下肚,恰逢姨母追问,她便一时丢了冷静。
用膳擦药,顾婵漪拿起鞭子,在院内练了个把时辰,眼见日头渐高,舅母姨母还未归来。
她忍不住问,“小荷,去主院问问舅母的嬷嬷,舅母与姨母约莫几时回来。”
小荷得令转身离去,不多时便回来了,“舅太太和姨太太已然回来,正在主院,瞧见婢子,还让婢子回来请姑娘过去。”
姨母昨日明明说,今日与舅母一道去户部侍郎府中,商谈约见刑部左侍郎夫人的相关事宜。
既要约见,那便要开宴席,如今未及午时,她们便回府,难道进展不顺?
顾婵漪换了身衣裳,便急匆匆去了主院,却见舅母与姨母面带笑意坐于院中,满脸喜色。
她的脚步稍缓,上前行礼。
未等她出声询问,舅母便欢喜道:“刚刚在户部侍郎府中,得了好消息。”
“她昨日收到我们的帖子,便私下写信问过她的表姐。”
江予彤眨眨眼,眉梢眼角皆是喜色,“她说,这个案子昨儿午前便送到了刑部,午后,瑞王府与长乐侯府皆有人去了刑部,让主管此案的官员抓紧时间,莫要拖拖拉拉。”
长乐侯府?瑞王府?
顾婵漪蹙眉,月初忠肃伯府的丑事,虽仅在私下传播,但时至今日,京中权贵应当皆有所耳闻。
瑞王被禁足,长乐侯自觉丢了颜面,这半月来,两府甚是低调。
无缘无故,他们怎的贸然出手?
盛琼静看了顾婵漪一眼,主动解惑道:“瑞王因顾玉娇而禁足,顾玉娇是王蕴亲女,王蕴亦被我们早早地赶出府。如今定安有军功在身,瑞王此时插手,一则泄愤,二则提前给国公府卖个好。”
“至于长乐侯。”江予彤轻笑一声,“应当是其夫人吹了耳旁风吧。”
“长乐侯夫人心心念念想将女儿嫁入皇家,却因那桩丑事,长乐侯夫人看清瑞王的本性,同时,她们母女二人亦在都城中丢了好大的脸。”
“我年轻时,便与这位长乐侯夫人见过几次,她甚是看重脸面,王蕴与顾玉娇让长乐侯府沦为都城的笑话,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江予彤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冷笑,“顾玉娇有圣人发落,长乐侯夫人便只得将这口恶气发泄在王蕴那贱妇身上。”
顾婵漪恍然,原来如此。
她却想到舒云清离京前,寻她单独说话时,向来高傲的贵女,在她面前不再趾高气扬,而是别别扭扭地告诉她,日后有事,可去长乐侯府。
如今回想,可能寿宴后,舒云清将她的提醒之言,告诉了长乐侯及夫人。
如若不然,长乐侯夫人若要泄愤,可私下行事,长乐侯府无需专程派人前往刑部。
瑞王并非良配,舒云清不再如前世那般,坐在瑞王妃的位置上,委曲求全,忍辱负重。
舒云清离京之后,天高地广,自有良缘。如此,她与舒云清便算是两清,不再相欠。
明面上有瑞王与长乐侯,暗地里还有沈嵘出力,王蕴毒害国公夫人一案,进展甚是顺利。
顾婵漪暂且放下此事,开始准备下月底迎接阿兄归来。
如此忙碌了两天,眨眼便是中秋佳节。
桂花飘香,瓜果成熟,金菊绽放。
今年江予彤与盛琼静皆在都城,顾婵漪便留在盛家过中秋。
主院院内,江予彤令人将长长的案桌搬至院中,摆放各色竹篾、浆糊、薄纱或洒金纸。瞧这架势,便是要自己制花灯。
顾婵漪还未自己动手做过花灯,瞧着甚是稀奇,两位表兄倒是驾轻就熟。
盛铭怀拿着竹篾,坐在石凳上,手腕翻转,一只灵巧的兔子便有了雏形,糊上纸画上红眼睛,活脱脱一只可爱的小白兔。
盛铭志拿着两根竹篾,笑眯眯地看着双眼明亮、满脸好奇惊叹的小表妹。
“妹妹喜欢什么样式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走的,但凡妹妹说得上来,表兄皆能扎出来。”
顾婵漪眨眼,沉思片刻,“那劳烦四表兄扎只百兽之王。”
盛铭志蹙眉,拿着竹篾开始搭骨架,随口说道:“我记得妹妹比我小两岁,应当属马才对,为何要扎小老虎?”
江予彤闻言,当即便想起属虎的是何人,心下微惊,唯恐盛铭志追问,她拿起手上的竹篾便拍了他一下。
“阿媛喜欢老虎,你便扎一只,嘟嘟喃喃什么,快扎,这么多婢子还等着你们的花灯呢。”
盛铭志嘻嘻哈哈地躲了躲,手上动作却不停,不多时,一只小老虎的骨架便扎好了。
他正想拿起桌上的洒金纸,却被小表妹伸手拦下。
“糊纸这等小事,便交予妹妹吧。”
顾婵漪歪头轻笑,“我还未制过花灯,瞧着有趣,四表兄让我试试,可好?”
小表妹既这般说了,盛铭志怎会说不好,当即便将小老虎递了过去,不忘叮嘱她。
“竹篾多刺,虽处理干净了,但或有漏网之鱼,妹妹小心些,若有不顺手的,唤我便是。”
顾婵漪抱着小老虎的骨架行至一旁,挑来挑去,选了块明黄的薄纱,仔细裁剪,糊在骨架上。
神情专注,宛若殿试考场上答题的学子。
府中小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