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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嵘重新收殓了她的尸身,却完全不记得沈嵘在她的忌日去看过她。

“我不知道这些事,更不知道楚氏有问题。”

顾婵漪双眼茫然,声音发颤,无意识地抓紧手腕上的长命缕,“所以我才从未怀疑过她。”

沈嵘至此终于确定,顾婵漪并非通过他的祭文而得知事情真相,而是有其他途径。

但当务之急却是楚氏。

他抿了抿唇,情不自禁地上前半步,微微低头,眉眼温和,声音轻柔。

“深秋夜半,夤夜推窗,害你患上风寒之人,便是楚氏。”

顾婵漪错愕,自她重生后,她怀疑过李婆子,怀疑过喜鹊,却从未怀疑过楚氏。

在楚氏向王蕴供出稳婆之前,她一直将楚氏视作同盟。

楚氏并非蠢笨之人,这么些年,自然明白若不是当年她怀有身孕时,王蕴暗下毒手,她的孩儿定能安然康健,而不是如今这般痴痴傻傻。

王蕴是害他们母子至现下境地的仇人,楚氏为何还要帮王蕴害她。

顾婵漪猛地想起,她回华莲山时,曾目睹喜鹊以顾二郎的性命安危要挟楚氏。

她微眯着眼,除了顾二郎外,楚氏无其他软肋与把柄。

然而,眼下最重要的却并非楚氏,她不自觉地扯住沈嵘的衣袖,担忧万分。

“那,我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可有疏漏,是否有妨碍到你?”

她不知道自己丢失了哪些记忆,她私下去寻白芷薇,翻出白泓冤案,甚至将沈嵘牵扯进来。

若是她的记忆出现差错,那她便是将沈嵘置于危险之地。

右手衣袖被小女郎扯住,沈嵘左手微微握成拳后轻轻松开,他抬起左手揉了揉身边小女郎的头,莞尔道:“并无妨碍。”

顾婵漪闻言,这才稍稍松口气。

“我是在六月过完生辰时,才有了上一世的记忆。”

顾婵漪松开扯住的衣袖,不敢抬头看沈嵘,只能微微垂首,不安地盯着自己的裙摆,“我原以为,我知晓所有,是以才敢这般行事……”

知晓所有?

沈嵘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暗暗点了点头,不仅知晓可以根治箭伤的药方,还知晓白芷薇在千姝阁,更清楚白泓冤案的诸多隐秘细节。

然而,这些事情,他前世从未在顾婵漪的墓前谈及,若她知晓前因后果,定然是在他的身边。

沈嵘眸光流转,心中已然有了猜测,却并未向小女郎求证,而是话音一转,“你明日还要去见楚氏吗?”

顾婵漪愣了愣,反问道:“前世,楚氏是何下场?”

沈嵘皱了皱眉,双手背在身后,紧绷着唇角,面容冷肃,“她自知事情败露,便放火烧了整座庄子。”

顾婵漪闻言,错愕片刻,却觉得这正是楚氏会做的事情。

她沉默了好一会,方摇了摇头,“罢了,还是不去了。”

既然知道是楚氏雇的人,且明白楚氏的身后是王蕴,何须再走那一遭。

“那明日便让纯钧过去处理此事?”沈嵘试探道。

顾婵漪自然点头应好,然而,翌日清晨,小荷得知此事,便气呼呼地说要跟着纯钧一道去。

二人午后方回,小荷一脸惶然。

顾婵漪细问方知,他们二人到庄子时,庄子上一片寂静。

推开院门,李婆子与喜鹊躺在院门口,面色发青,唇色发紫,双眼睁大,血迹已干。

行至楚氏所住院落,踏进屋门,楚氏与顾二郎衣着齐整地躺在床榻上,显然楚氏母子特意梳妆打扮过。

然而,待他们走近一瞧,母子二人已然命绝。

窗边梳妆台上,留有楚氏的书信。

妾身自知李狗子等人毫无胜算,但王蕴声称手中有解药,可治我儿之症,妾身不得不铤而走险。

妾身彻夜未眠,黎明破晓,迟迟未见李狗子等人,妾身便知事情败露。

妾身此生,卖身为奴,为王蕴而活,却落得这般下场。唯有一子,却因误信歹人而耽误终身。

妾身不配为母,明知害人真凶,却无可奈何,现今终于得以解脱。

妾身自知愧对顾大夫人,无颜面见姑娘,故留下此信及画押供词,望姑娘看在妾身当初施以援手,将妾身与孩儿收殓安葬。

顾婵漪看完手中书信,又打开楚氏亲笔画押的供词,细细查阅。

她沉默半晌,低声道:“让人好生安葬楚氏母子,再将这份供词交予小钧。”

纯钧拿到供词,转身便去了京兆府。

茅文力整理好供词,提出在牢里关押的李狗子等人,人证物证一并递交刑部,作并案处理。

如此,无王蕴等人在面前碍眼,顾婵漪便有了许多闲暇。

她手持狼毫,坐于书桌后,细细地写下尚有印象的前世之事。

她不敢坦然告诉沈嵘,她前世陪在他的身边,直至他寿终正寝。

因此,她只能凭借自己仅存的记忆,慢慢梳理,找出缺失的是何时段的记忆。

万事有因有果,抽丝剥茧,总能寻到衔接不上的那段时光。

奈何,前世以灵体之姿存于世上几十年,除了那些要紧之事外,其他无关紧要的记忆已然模糊不清。

唯有沈嵘年迈的那些年,她能细细地回想起来。

如此回想了四五天,写了厚厚一沓的宣纸,顾婵漪终于寻到了某处异常。

那年深秋时节,沈嵘已然病重,却不忘交待底下的人准备几盆绽放的菊花,以及时令瓜果点心,相应的香烛纸钱。

她当时便猜测沈嵘要去祭奠故人,然而,翌日清晨,廊下的菊花不见了踪影,沈嵘亦未出门祭扫。

她原以为沈嵘安排了人前去祭扫,如今回想,再推算时日,当时沈嵘要去祭奠的人,是她。

原来自她死后,每年的头七,她便宛若真正的游魂,无思无想。

第六十九章

过了中秋, 日子似乎走得极快。

稍不留神,大雁已然南飞, 清晨寒凉, 日落的时辰也早了许多。

八月末尾,盛嬷嬷来盛家接顾婵漪回府,国公府已然修缮齐整, 需顾婵漪回去看看是否妥当。

国公府中无长辈亲眷,盛琼静不放心顾婵漪, 自是收拾妥帖,随顾婵漪一道回了国公府。

月余时光,国公府便焕然一新。

府门上新漆,庭院洒扫干净。廊下菊花盛放, 屋中金桂插瓶。

松鹤堂中的石榴树, 果子尽数采摘,唯有郁郁葱葱的枝叶。

听荷轩内的残叶枯荷已然清理, 澄澈湖水, 锦鲤摆尾,静等来年夏荷。

沿长廊而行,松鹤堂后方便是宽敞的练武场,左右两侧各摆武器架,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一应俱全。

练武场西侧,菊霜院的牌匾已然摘下。

“姑娘命老奴重修菊霜院,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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