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4


行走期间,只闻脚步声,不见罪犯之面。

狱吏在前引路,约莫走了一刻钟,狱吏停下脚步,拿出钥匙,打开牢门。

“姑娘,便是此处。”

顾婵漪微微颔首,朝小荷使了个眼色,小荷拿出事先备好的荷包,笑眯眯地递给狱吏。

“麻烦大哥了,请大哥和底下的人打酒吃。”

狱吏连忙抬手推拒,甚至往后退了半步,“使不得。”

小荷直接将荷包塞到狱吏的手中,“小小心意,莫要推辞。”

狱吏看了顾婵漪一眼,这才收下荷包,笑了笑。

“姑娘委实客气。姑娘大可安心,四周狱卒皆在远处,有事高声喊一嗓子便可。”

宵练在牢门前守着,顾婵漪与小荷弯腰走进牢房。

四面高墙,唯有向西的墙上开了个幼儿脑袋大小的孔洞,此时正是午前,日在东方,无法照进朝西的小窗子。

光线幽微,仅比伸手不见五指稍好些。

小荷掏出火折子,快步走到小桌前,点燃桌上的油灯,又将小凳子搬至床榻前,拿出丝帕垫在凳子上。

顾婵漪在凳子上坐下,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缓缓出声。

“王蕴。”

王蕴在国公府时受了杖刑,养伤期间,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亲女儿丧命,还不能光明正大地立牌下葬。

骤然听闻噩耗,王蕴悲愤不已,伤处越加难以痊愈。

好不容易伤好些,王蕴又在京兆府中受了罚,再被转至刑部。

如此折腾,现今王蕴还留有一条命,皆是顾婵漪特意打点牢狱上下,用参汤等好物吊着她的性命。

小荷走上前,用力推了王蕴一把,“夫人莫要睡了,我家姑娘过来瞧你了。”

小荷的力道不小,险些将趴睡在床边的王蕴推至床下。

王蕴悠悠转醒,睁眼瞧见凑到近前的小荷,愣了许久,方认出她来,脸色顿时一变,疾言厉色。

“你怎的在此处?!”

小荷弯唇浅笑,甚是无辜的模样,“婢子自然是随我家姑娘一道来的。”

王蕴闻言,猛地仰起脖颈,看向小荷的身后,对上顾婵漪冷静的眸子,心中无端地发慌发憷。

“你,你还欲如何?!”

王蕴握紧双拳,猛地捶向床面,木板床被捶得砰砰作响,“娇儿已经丧命,我亦落得这般下场,你还想怎样?!”

顾婵漪摘下头上的帽子,歪头笑看她,静静地欣赏王蕴如今的狼狈模样。

无助却无可奈何,使劲挣扎却是徒劳无功,正如前世她被王蕴的人按住双手,只能无望地看着顾玉娇手上的剃刀落在她的发上。

“八月末,顾长贵回京当日,便迫不及待地入狱看你,如今半月过去,他却迟迟未再来,你可知他去了何处?”

顾婵漪理了理衣襟,微微抬眸,嘴角含笑地看向王蕴,慢条斯理地问她。

王蕴转动眼珠,盯着面前发黄发皱的床铺,身下是干枯的稻草,微微挪动,便会发出窸窣声响。

“我儿何时归京了,他在江南求学,我从未见过他。”

顾婵漪闻言,轻笑出声,好整以暇地看着王蕴。

她不知王蕴竟如此蠢笨,她既说出那些话来,自是将顾长贵的行踪尽数掌握,王蕴却还企图欺瞒掩盖。

思及至此,顾婵漪微微皱眉,她前世委实弱懦无能,区区王蕴,便将她逼至绝境,既未护住小荷,更命丧古寺。

顾婵漪紧抿唇角,声音冰凉,“八月廿九,酉时初刻,顾长贵入定南门,半个时辰后,在此处与你相见,是与不是?”

王蕴咬紧下唇,死死地盯着顾婵漪,“我儿如何了?”

顾婵漪嗤笑,双手交叠,缓声道:“不知他从何处探听到他姐姐的事,竟私下去寻了瑞王。”

王蕴听到这话,登时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

当日她见到儿子后,并未提及娇姐儿的事,便是担心儿子鲁莽之下,行将踏错,犯下无法弥补的错处。

王蕴猛地抬头,脖颈上满是青筋,她伸手指着顾婵漪,咬牙切齿。

“是你!定是你告诉他的!否则他怎会知晓此事!”

顾婵漪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地点了下头,“确实是我。”

王蕴气急,却双眼含泪,不得不哀求顾婵漪,“当初害死你母亲的人是我,我儿无辜,求你放过他吧。”

顾婵漪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扬起唇角,“夫人此话却是说的迟了。”

未等王蕴出声询问,顾婵漪便主动道:“初四那日,有人瞧见顾小公子从瑞王府后门进去,却再未出来。”

王蕴双手难以支撑,颓然摔回稻草堆里,双眼无神,茫然无助。

“顾长安如今虽是七叔公膝下的嗣孙,但听闻顾小公子消了踪迹,他看在做过一场兄弟的份上,便使人暗中打探了一番。”顾婵漪柔声道。

顾婵漪说到此处,故意顿住不言。

王蕴闻言,双眸有了亮光,急急追问,“我儿是否安好?”

顾婵漪挑了下眉,笑道:“那是自然。”

“大晋律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且瑞王身份尊贵,自不会像夫人这般胆大妄为,敢轻易要人性命。”

“我儿如今在何处?”王蕴双手撑床,半仰着身子,声音急切,眼底满是恳求。

顾婵漪抚摸着手腕上的长命缕,“出定西门,约莫三十里处,有座采石场,不知夫人可曾听过?”

王蕴终于明白过来,两行泪瞬间落下,她单手撑床,挪动身子,另只手伸向前方,企图拉住顾婵漪。

“姑娘,我罪该万死,即便千刀万剐也是我应得的,但我儿年幼无辜,求姑娘救救他吧。”

“他自小从未吃过苦,采石场那等地方,他去了便是要他的命,求求姑娘了。”

王蕴使劲往前爬,整个身子裹着破旧棉被从床上滚下来,伤处着地,鲜血慢慢洇湿囚衣,却也顾不得了。

顾婵漪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爬行的王蕴,眸光冰冷,面无表情。

“我阿父临走时,本欲将我与兄长送去江南,是你说江南路途遥远,你能照顾我们兄妹。”

“阿兄去北疆后,你便原形毕露,逼我去崇莲寺,以待日后时机成熟,逼我落发为尼,彻底将整座国公府占为己有。”

顾婵漪的声音陡然升高,“是也不是?”

王蕴的身子猛地一抖,甚是惊骇,明显是戳中心事后的心虚害怕。

额头满是冷汗,混杂脸上的泪水,王蕴的脸色煞白。

“自我知晓你害死了我阿娘,我便想明白了,忍耐只会让利欲熏心之人得寸进尺,欲壑难填。”

顾婵漪抬步行至王蕴的身侧,微屈右膝,蹲身看着王蕴的眼睛。

她微微张口,一字一顿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你既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