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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浓的生日,说好了下午要一起看场电影的。
黎央去买了两杯奶茶,坐在场厅外的椅子等她,一晃二十分钟过去,电影快开场了,她还没有来。
黎央不放心地给她拨去电话。
“喂,央央。”她接通了,声音听起来比平时小很多:“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不想出来了。电影票我发给你,你自己看吧,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的,你在家好好休息噢。”黎央还想问问她是哪儿不舒服,电话那头,“啪”的一声,像是书之类的东西砸了过来。
手机被摔了出去,接着是男人粗哑难听的烟嗓,说的话更是不堪入耳。
“你个小婊子还有脸打电话?你自己用着苹果手机,给你弟买个平板就舍不得了?你不挺会赚钱的吗?!在酒吧随便跳个舞就一两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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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被书砸的那一下还疼着,男人的咒骂还在继续,夏露浓第一反应是去捡起摔到地上的手机。
她慌忙地把电话挂断,再抬起头时,眼里的脆弱消失不见,只剩下恨,眼尾发红地冲男人回嘴。
“钱我都交了舞蹈班的学费,我身上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不信你就打死我好了!”
男人闻言,当真气急败坏挥起巴掌要往她脸上甩去。
夏露浓并不躲闪,朝他扬起了脸:“你只管打,把我这张脸打破相最好,看你还怎么做发财的梦。打死了也没关系,以后你就靠着你这不成器的儿子给你养老送终吧。”
那一巴掌挥到了一半,硬生生在空中停住。
夏露浓冷冷看了眼刚挑唆得起劲,这会儿一声不敢吭的男孩,嘴角勾出嘲讽的笑。
“我就还真挺好奇的,你这回回考试十几分,除了吃就是打游戏的宝贝儿子,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这话直戳男人心窝子。
虽然偏疼儿子,但他也清楚,儿子随了他和妻子,相貌平平,脑子又不是读书的料,以后真混不出什么名堂。
以后这个家里,他和他儿子,真正还得靠这个长得漂亮,还会跳舞的女儿。
不说是读书成多大器,就算以后找个有钱的大老板,那还愁没钱花。现在性子是硬了点,但到底是亲生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将来还能真不管他?
“行,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再这样,看我不打断你腿!”男人放下狠话摔门出去喝酒了。
没了父亲撑腰,小男孩也不像刚才那么敢作威作福了,生怕他姐找他算刚才偷偷剪坏她舞蹈鞋的账,也一溜烟钻回房间了。
客厅一刹那恢复平静。
女人这才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着女儿额头上的一块红肿,表情小心翼翼的:“露露你没事吧?”
夏露浓仰头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的亲妈。
她十分笃定,刚才夏志东就算真打她,她妈也不敢出来拦一下,顶多事后给她送点药膏,再劝她以后不要和爸爸对着干了。
从小到大不都是如此吗?
她妈太懦弱也太自私了,懦弱到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打,也出声不敢忤逆丈夫一下;自私到只要这个家是完整的,女儿怎么被轻视被骂,甚至被打都没有关系。
女人被盯得十分不自在,伸手要去扶她,语气带着讨好和丁点的心疼:“我去给你煮个鸡蛋,露露你等会儿敷敷额头。”
夏露浓很早就看透了,小的时候还想争一争,质问一句为什么呢?我难道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吗?就因为我和你是一样的性别,就活该在这个家里被欺负吗?
现在她懒得张这个嘴了,只觉得没意思。
她甩开女人的手,自己站了起来,一脸漠然讽刺道:“你把鸡蛋留着煮给你儿子吃吧,补补脑子,让他以后考试多考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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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烂的小区连个休息的椅子都没有,夏露浓靠着墙发呆,阳光白晃晃的刺眼。
手里抓着的手机响了,是黎央打过来的,铃声持续了一阵,快要挂断时,她接了。
她“喂”了声,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好。
电话安静了一阵,她听见黎央关心地问:“露露你还好吗?”
“好啊,我没什么事,我爸喝醉了就爱发酒疯,光打雷不下雨,我都习惯了。”她试图装作无事发生,还笑着问:“你不是看电影吗?怎么还给我打电话呢?”
“那电影好无聊,我就没看了。”电话那头,少女声音和从前一样轻柔。
“我到你小区门口,今天不是你生日吗,你要是方便的话能出来一下吗,我把礼物给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等上学了我带给你。”
夏露浓沉默。
阳光刺得眼酸疼,泛起湿润,她抬手擦了擦:“你等我一下。”
黎央拎着奶茶站在小区门口。
“央央。”
有人喊她,声音却是从背后传来的,她转回头,看见了夏露浓,从马路对面走来。
她站到黎央面前,坦诚直白地把自己撒过的谎言戳破:“你应该看出来了吧,我骗了你,我不住在这个高档小区,我家在街对面,那个被叫做贫民窟的老破小里。”
说到后半句,她自嘲地笑了下,像是在笑自己的可笑。
不止是对黎央,对班上其他同学,甚至是填写家庭信息情况表,她一直都在撒谎,所以一直以来,她最害怕老师去她家家访。
好在每次抽签家访的对象都不是她。
“就像你在电话里听到他说的那样,我每个星期都会去酒吧跳舞赚钱,为了赚舞蹈班的学费,为了买好一点的手机,为了在人前表现得光鲜亮丽一点。”
夏露浓第一次把在人前撕开她虚荣的一面,黎央是她第一个交到的朋友,她相信她不会把这些讲出去。
但她们的友谊或许就此终止了,没人会喜欢一个满嘴谎言的朋友。
夏露浓不敢看黎央,慢慢低下头,怕看见她眼里会流露出对她的失望。
然后她听见黎央小声说。
“我其实也对你撒过谎呀,有次你随口问了我关于我爸的事,我说的都是我编的,我并不知道我爸爸是做什么的。”
夏露浓错愕抬起头,对上少女依然澄净的眼眸。
黎央牙齿轻磕住唇瓣,咬了几秒,松开对她道:“因为我是私生女,十七岁前从来没有见过我爸爸。”
仍然觉得这个身份很难以启齿,她声音更小了些,但也足够让夏露浓听清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黎央朝她走近一步:“好朋友之间不是要互相交换秘密的吗?你把你的秘密都告诉了我,我也把我的秘密告诉你。”
这块儿地没有树荫,两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站在太阳下,模样还都生得极好,相互望着,也不说话。
路人经过都好奇地看一眼。
好半天,夏露浓舔了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