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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们悻悻地交出用了大半个月收集的小纸条。
其中一人挠挠头,还是没捱住好奇心,“溯长老,您为什么说乌遥不会用血啊?”
百里溯摆弄着纸条,缓步走出房间,扔下一句:“因为乌遥很聪明,她会知道自己的目的是赢,而不是杀人。”
弟子还在挠头:“可师兄不怕血吧?之前乌咫用了血,师兄如今不也还好好的嘛。”
没人搭理他,往旁边一看,才发现百里溯已经走了,同僚也溜之大吉。
于是摇摇头,收好剩下的纸条,“……算了算了,忙正事去吧。”
高层长廊上,赛场的喧闹显得有些遥远。
百里溯手里捏着零散的纸条一张张看过。
弟子们收集起信息来百无禁忌,正经渠道的和旁门左道的都有,对的错的也揉在一起,又不自觉对自家大师兄偏袒,将那乌家的小丫头有些低看。
前方云梯几声响动,有人从云梯里走出,脚步稍顿,便继续向着百里溯的方向行来。
百里溯还沉迷在小纸条里,知道来者何人,头也没抬就问:“最近修炼如何?以我所见,似乎你进步的速度放慢了。”
百里川说:“尚可。”
“哼,尚可、尚可……我看是被百里无忧教卡壳了吧。”但凡抓住契机,百里溯又说起老生常谈的话题,“当年让你别跟着百里无忧,将师父换做我,你不答应,现在有你后悔的。”
百里川也如平时一样回应:“您如今已经有天赋异禀的爱徒。”
百里溯遗憾道:“她只是一个被天道眷顾的幸运儿,天赋异禀之说从何而来?反倒是你,应当知道你与我是同类,随我修行再合适不过,不必在百里无忧手下,苦巴巴地压制你的天性。”
瞧这孩子,在本该掏鸟窝玩泥巴的年纪天天沉迷练剑,在本该跟小姑娘打情骂俏的年纪当清规戒律的标尺。
百里溯看着他长大,是一众长老中唯一为他忧心的那个。
多好的苗子,走的路太正,反而压制了他的天赋。
百里溯悲从中来,将手里的纸条团成一团往兜里扔,抬头道:“川儿啊,今天这场……”
然而面前空荡荡,百里川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啧,这小子。”百里溯胡子抖了抖,掏出酒壶喝上一口,却又笑了,“什么时候跑的,都没发现。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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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赛场气氛热烈。
观众浩浩汤汤,赛场座无虚席。买得到票的坐在内场,买不到的就趴在一旁高楼的栏杆上看。
为了替自家小姐和师兄打气,玄淼门和琉焰宗的弟子们高价抢票,就好像哪边人多,哪边就能赢似的。
赛场半片黑,半片红,比赛还没开始,就有大打出手的势头。
玄淼门这群观战弟子显然早有准备,先拉出横幅,再喊出口号,乌遥人还没上场,名字就已经余音绕梁在赛场上方盘旋数回。
琉焰宗哪能想到对面这些人竟然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
被迎头一吼,一群人顿时迷迷瞪瞪慌不择路,横幅是来不及做了,口号倒可以现编,对仗工整完全不讲,迎头就吼“大师兄天下第一”。
挤进来看决赛的散修不多,抢到票的也大多选择卖出,留在赛场的散修见气氛如火如荼,纷纷嗑起瓜子看热闹。
乌菁菁和乌苓坐在赛场前排。
两兄妹一路不算顺风顺水,纷纷折戟复赛,如今来看决赛,也是为乌遥撑场面。
除了乌咫近日忙到看不见人,直系弟子今日都到齐。
乌菁菁原本还遗憾得不行,听见旁边的弟子大吼“乌遥放心飞”,表情瞬间复杂,拍拍胸口:“还好要对战的不是我,不然不得丢脸丢死。”
乌苓挥起拳头:“遥粉,永相随!”
乌菁菁:“……”
她把乌苓的手扯下来:“你不要叫!”
乌苓丧着脸摸摸头:“喔……”
时间终于到了。
感受到赛场非同一般的热烈气氛,裁判也跟着激动起来,连敲两声锣,高声宣布:“玄淼门乌遥,对,琉焰宗百里川——”
赛场的躁动都随两声锣响被压下,参赛者如以往一样从赛场两头入场。
连日阳光大好,今日也同样。
远方积雪不化,百里川看乌遥,似乎能无视她身后的人或物,感受她每一步都走在霜雪中。
百里川已经几日没有见过乌遥。
乌遥素日忙碌且行动隐蔽,听闻近日更甚,除了打完复赛的三场比赛之外基本足不出户,一日三餐都在温水崖解决。
他数次拿起百闻书,复又放下,既忧心自己对乌遥有打扰,又想要再等等,万一乌遥忙完了会来找自己。
如今见到乌遥,一时有许多话想说,又知道此刻此景,闭上嘴最能让她安全。
乌遥今日格外素净,身着玄淼门最简单的便于行动的弟子服,长发梳作高马尾,英姿飒爽,又是另一种好看。
她一如既往,没有显示出与百里川相熟,在对战之前优先行礼,先是对观战台的长老,后是对百里川。
百里川想叫乌遥的名字,又想起这里是何处,于是掰回自己的礼数,持剑与她抱拳道:“乌姑娘。”
这还是百里川第一次这样叫她。
乌遥知道这称谓的意思,抬眸,微笑道:“开始吧。”
看台下,观众们屏住呼吸,乌菁菁眯了眯眼,古怪道:“这时候讲什么礼数,乌遥就算了,百里川原本有这么装吗?”
乌苓在旁边挠挠脸,没说话。
乌遥此前打得保守,往往需要等对手出先手。
然而这次,她并不做此打算。
这些日子她泡在地底,外面的雪不化,她心头积郁也如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在四处碰壁的难题中,一场战斗没法解决问题,却能纾解心头的不快。
哪怕知道与百里川走上决赛场是必然,她依旧觉得百里川来得很是时候。
方才开场,十颗蚀骨钉便已出手,漂浮在乌遥身周,昭示着它们的主人如今态度很是认真。
然而百里川握住远鹤剑,却迟迟没有出鞘。
若要仔细算来,哪怕以前被乌遥气得牙痒痒,他也从未对乌遥拔过剑。
如今反而是乌遥带着蚀骨钉走近,抬起下巴:“拔剑。”
命令似的语气,一如既往地不对他讲礼貌。
与方才行礼的模样大相庭径。
百里川认出此时此刻,她的眼神不属于遥小姐。
而属于乌遥的认真的、从未服输的眼神,也在渴望一场同他的较量。
他被这份目标为他的渴望烧得滚烫。
“好。”
骨钉起,剑出鞘。
乌遥熟练地运起步法,蚀骨钉均为纯净的玉色,一半留在身旁,半是结成向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