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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头的碎发同发饰一起放在手里,凑近她嗅了嗅:“很大的酒气。”

他盯着雁竹:“你还喝了酒。”

雁竹沉默。

乌达不介意她的沉默,笑了:“酒最迷人之处在使人意志模糊,朦朦胧胧,半梦半醒,就有勇气做出平日不敢做的事。你如今凑了这热闹,感觉如何,可有感受到有半分不清醒?”

他拿着雁竹的袖子,揭开袖子,将雁竹发抖的手握住。

随后凑近雁竹耳朵:“酒和毒一样,你是喝不醉的。”

雁竹终于忍不住,“说够了吗?”

乌达挑眉,“为何生气,难道你觉得我说得不对?还是说,你竟真的喝醉,也靠酒壮了胆子?”

他垂眸,摩挲着雁竹的手指,娓娓道:“还是那云家的少爷让你有了不好的想法,也让你敢去做平日不敢做的事了?”

听他说到云修白,雁竹僵了僵。

“你同这些低贱的人接触太少,三言两语就被蒙骗。”乌达道,“我遣人查过,他不过是云家最没本事的长老生下的小儿子,撞了好运,有一盏厉害的灯愿意认他。”

“我们生而高贵,云修白和你我不同。你一向很乖,如今我给你两个选择,算对你的奖励。”

“要么你忘了他,要么我来帮你忘了他。”

乌达说得越多,雁竹就抖得越厉害。

听到最后,她挥手,将巴掌甩在乌达脸上。

院中划过清脆一响。

雁竹没想到乌达会被自己击中,惊诧中带着后怕。

然而又忆起乌达说了什么混账话,她攥起一身胆子,呵斥道:“说够了吗?你浑身上下、从头到脚,是不是只有那一身黑血最宝贝?”

声音是抖的。

乌达垂着头,发丝坠落,挡住半张脸。

他没想到雁竹有胆子还手。

她明知道自己赢不了他。

且不论修为如何,光是她这些年一意孤行,不愿修习直系的御血之术,就注定她在他面前必然是败者。

乌达眼中划过狠厉的光,一字一顿叫她的名字,威胁。

“乌、雁、竹。”

乌雁竹一腔惊惧再也忍不住,泪珠大颗大颗往下落:“原来你还记得我也姓乌。”

她觉出好笑,讽刺地翘了翘唇,边哭边笑,状若疯癫,“乌达,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说长大后要做哥哥的新娘子,那时你告诉我,你是我的兄长,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的。”

“但我活过毒疗以后,一切就变了。爹娘也是,长老们也是,兄弟姐妹们也是……还有你。”

“如今你惺惺作态,什么都说是为我好。难道你以为我看不懂、想不透,会蠢到读不出你的意思,不知道你将我看做女人、玩物,甚至是一个胞宫?”

“哥哥。”乌雁竹道,“三哥和五妹都死了,你的良心也同他们一并死在医馆里了吗?”

“你有没有想过,我与你一脉同源,是你的亲妹妹?”

月色下,乌达和乌雁竹相对而视。

雁竹说:“你总是认为自己高贵,大概想不到,在我眼里,最脏的就是这一身血。”

作者有话说:

《给雁竹的信·一》

雁竹,可还安好?

自你回宗门已有一月有余,深秋已过,冬日将至,宗门里的秋叶都掉得差不多。看见满地落叶和光秃秃的树枝,总会想起你夸赞飞星宗秋叶景色美极,若是你在冬天赶来,怕是要失望。我听取你的建议,在秋叶落尽前取下一片夹在书里,不知可以留存多久。

听闻玄淼门只有冬天,满山霜雪,不知外面过冬时,你那里会不会比以往更冷?随信寄去手套一对,请留意保暖,莫要染上风寒。

祝好,盼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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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雁竹的信》系列就不放在正文了,一共三篇,希望大家没有屏蔽作话……

第77章

◎这是我单方面喜欢她的时间。◎

乌遥找到云修白时, 已经是第二天晌午。

没有议事会程,云修白的行踪便称得上难以捉摸。她连问数个飞星宗弟子,才找到云修白的踪迹。

她在主峰旁的不知名侧峰寻到云修白。

正午时分, 阳光本该旺盛。然而这一日乌云蔽日,晨间的云雾直到午时还未散尽,山顶透着蒙蒙日光, 雨珠将落未落。

云修白就在这样的阴天里,独自蜷缩在山亭中下棋。

他没有对手, 棋子攥在左手, 招式衔在右手,一招落黑子,一招落白子。

乌遥默默走到云修白对面,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云修白并不对她的到来感到诧异,落下一子, 抬手示意她落座,“坐吧。”

乌遥没有坐, 依旧冷冷看着云修白。

今早她在乌雁竹的哭声中醒来。

梦境走到后半,幻象随主人的心魂动摇而破碎混乱, 四周犹如地震, 画面交错着在她眼前闪过。

乌雁竹和乌达的声音穿过她耳朵, 时大时小, 时高时低。

黑暗中, 乌雁竹哭得撕心裂肺。

雁竹不姓雁。

也不是云雁竹, 不是伏雁竹, 不是百里雁竹。

而是乌雁竹。

是她看见乌雁竹身着紫裙, 又对各类阵法稔熟于心, 便先入为主将她认作是飞星宗的人。

然而乌雁竹不属于飞星宗, 她和自己一样,是乌家的后裔。

知晓这一点之后,乌遥约莫了解为何乌雁竹会选中自己。

但说到底,乌雁竹有机会将自己的梦境交给她,还是与眼前这个人有关。

云修白与梦境中的俊朗少年截然不同,身着旧青衫,孱弱地蜷在椅上,似乎下一秒就要随风中落叶一同飘走。

见乌遥没有落座,云修白也不强求,只不动棋盘,等待乌遥把话题同他挑明。

桌上棋局黑白交错,黑子将白子围猎,白子犹如笼中困兽,一念向生,一念向死。

乌遥垂眼看棋盘,问道:“云长老,那灯里装的梦与我有关,与玄淼门有关,您早就知道,才有意将灯交给我。我说的是对,还是不对?”

“对一半,错一半。”

“对了什么,错了什么?”

雨点零星砸下,疏风细雨中,云修白咳嗽两声,身子剧烈颤动起来。

等抚平那口气,他才阖上眼,缓缓道:“炼灯与煅剑不同,从找寻材料到做出灯芯,每一步都要花费炼灯人数年时间。”

“那灯名为引梦,实为引魂。然而死者的魂没有那么好招,要想将它牵引过来,得用换的。”

“以我的魂,引她的魂。再由魂引梦,让你入她的梦。”

乌遥问:“你如今身体这样虚弱,是因为炼出引梦灯的缘故?”

云修白道:“那又是另外一件事。”

云修白看向庭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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