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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百里溯去信两封,他三言两语回我的信,不曾纾解我的困惑,反而痛骂所谓“天注定、命使然”。受他的影响,如今我每月上山占星,都不知卜出的星运是该信还是不该信,文书越写越手生,已经被师父斥过几回。

过两月我会同百里溯一起去真界大比,到时你若是愿意,便同我们再聚一回,饮一壶桃花酿。

愿你如今事事安好、遂意。

第79章

◎所谓父亲,比想象中更弱小。◎

这日依旧大雨连绵, 黑云压城。

两位老者对坐窗边,案上摆一棋盘、一酒壶、两盏酒杯。老友相会,随行弟子都退下, 只余二人在房中听雨下棋。

云修白执白子,百里溯执黑子。

棋盘中杀局已现,云修白斟酌着将白子放在一处, 按下手中白棋的杀意,选了攻势更为保守的路线。

又是一声雷鸣, 他闻声看向窗外, 低声道:“连下这么多天的雨,看不见太阳,也望不见星……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百里溯知道他又犯了毛病,笑道:“你们飞星宗的算命算魔怔了,才整天将这些祥瑞挂在嘴边。要我个外人说呢, 下雨不过就是落水,跟什么星啊运啊, 一个子儿的关系也没有。”

嗒地一声,落黑子。

云修白闻言沉默, 觉得要是将百里溯的大白话细想, 也有一定道理。

他捻起一粒白子, “你说得对。”

百里溯给云修白倒酒:“不过我倒想问问你, 若是此次议事真有恶兆, 你是高兴, 还是不高兴?”

云修白看杯盏一点点被百里溯添满, 没有回答, 手中棋子迟迟不落。

“啧啧, 看起来你并未有半点慌张难过啊。”百里溯盯着被云修白夹在指间的白子, “不过,那盏灯你炼了这么多年,就这样送给小丫头,舍得?”

“没有舍,就没有得。再说,你应该知道选她的人不是我。”

云修白抬眸,眼中划过一道锐光,“为何突然说这个?”

百里溯笑了声:“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有个痴情种似的小辈,非要往跟自己没关系的事儿上凑热闹。我眼睁睁看着,总觉得那副倔驴似的模样跟某个人有点儿相像,此时突然想起,就同你说叨说叨。”

云修白不说话,百里溯再迟钝也觉察出气氛尴尬。

两人一并沉默数秒,云修白看百里溯一眼,指着棋盘中一处,斩钉截铁道:“你刚才趁我看向外面,偷偷动了我的棋子吧。”

只见那里本该出现的白子被人替换成黑子。

百里溯摸头:“哈哈哈哈,手一抖就放错了。”

云修白八风不动,指指棋盘,示意他把棋子换回去。

百里溯又嘟囔:“哎哟,一个棋子儿的事都这么计较,真小气。”

等百里溯将自己调换过的棋子放回原处,云修白继续落子。

百里溯饮尽杯中酒,嗟叹一声。

再过三招棋,果然又输一局。

两人一同将棋子拢进棋罐,哗啦啦一片响。

云修白听见百里溯在这响声里说:“棋归棋,事归事。不管那个人是不是你选的,都选得很对。”

云修白默声将棋罐放好,同百里溯的棋罐交换位置,再开一局。

落子时,窗外依旧有雨。

云修白道:“她一向很聪明。”

**

在一段黑暗的看不到方向的路上奔跑,会找到出口吗?

乌遥无法高高在上地替雁竹做判断,但很明确地知道,如今她与雁竹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而雁竹哪怕将自己的伤口剖开给她看,也要牵着她向前跑。

雨下个不停。

雨声越大,两幢院子之间的长廊就显得愈发安静。

乌遥端着茶盘,脚步轻而缓,在被雨水沾湿的地面踩出轻微哒声。

另一头,紫衫男子提灯行来,走到她身侧时淡淡看她:“里面已经清理干净,接下来的时间,你可以尽情做你想做的。”

乌遥颔首:“多谢。”

伏灼提着灯离开,“交易罢了。”

这片舍馆是飞星宗专为长老准备,与弟子们住的不同,一人一幢小院,雅致,清幽。

乌淳的小院与乌瑛的连在一处,现下只有乌淳这幢有人。

乌遥对这里不算陌生,毕竟在她惹乌淳不高兴前,几乎每日都要来这里向乌淳行礼问好。

如今连日下雨,天气不好,哪怕在议事的空档期,飞星宗内也无处可去。

开门时,乌淳正在书案前烦躁地翻着书页,囫囵吞枣看完一本,摞到一旁,打开下一本。

听见门前响动,乌淳没抬头,随意道:“放在柜子上。”

然而那人没有听他命令,继续往里走。

乌淳愈发烦躁,将书重重拍在桌上:“听不懂人话?把东西放下就可以走了。”

面前却传来柔柔一声:“父亲大人。”

在乌淳疑惑的目光中,乌遥放下茶盘。

乌淳上下打量她,“我说了,你这几日都不用来,有什么事让陈盈来做。”

乌遥却不回答,反而取下披肩放在一旁,坐在乌淳对面。

她将杯盏一一放好,点火煮茶。

往日哪怕乌淳只凶了乌遥一个字,她都缩着脖子不敢多言,如今却对乌淳的目光和言语没有半点反应。

乌遥越冷静,乌淳看她的神色就越怪异。

她像是没有察觉乌淳的怪异,取出竹筒,慢慢往壶中倒水,“在山上时,我一般取化开的雪水为爷爷煮茶,来这里之前,本想问问有没有干净泉水可以取用,不曾想竟有及时雨,反而送来比泉水更妙的雨水。”

乌淳察觉出暗伏的诡异气息。

他的确不时会遣乌遥来煮茶,但他让乌遥煮茶,和乌遥自己煮茶,二者并不一样。

茶水缓慢沸了起来。

乌淳厉声道:“你停下。”

但乌遥的动作没有停下的意思,也没有止住话头,“往日为您煮茶都懒得去取雪水,同您说什么早起取的晨间雪,那都是骗您的。”

“……实际那些茶用的不过是普通的井水罢了,温水崖随处都能取到的,用来浇灌低级药田的那种。”

她像是觉得好笑一般,掩唇笑道,“您说总说茶好喝,究竟是因为茶水可口,还是自以为爷爷也在喝同样的茶?”

乌淳青筋暴起,怒吼:“我让你给我停下!”

他猛地站起,随这声怒吼用了力气,手中迅速聚齐灵力,狠力将桌子一掀。围绕两人的灵力迅速波动,空气中漫起硝烟的气息。

然而待这波动结束,四周一切却分毫未动。

乌遥伸出手,手前的灵力屏障将桌椅和茶盘牢固护住。

随灵力波动消失,她额前碎发也缓慢落回原处。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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