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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则抬起手理?着发丝衣衫,面上带着视死如归的笑,缓缓走向了禁军班值宿卫使杨存中,道:“杨宿卫使,我阿娘大哥他们?,早两天去走了亲戚,恰好不在,府里就剩下了我一人。要抓,只能抓我了。”
以前杨府与清河郡王府也有往来,张小娘子与族妹杨臻娘交好。杨存中听到张大郎他们?不在,心里便清楚他们?肯定是?逃了,神?色复杂望着张小娘子,道:“上面有令不得不从,得罪了。你阿娘大哥他们?,还请仔细交待究竟去了何?处,好一并传回衙门问话。”
拿了钱留下来看热闹的百姓,有那聪明的,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是?要抓张小娘子!进了衙门牢狱,哪怕没犯事,先用一通刑,活着出来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张小娘子将钱分给了我们?这些穷人,那些贪官就拿不到了,恼羞成怒要杀了她。”
“张小娘子是?大善人,我们?拿了钱,总不能没了良心!”
百姓们?自?发围了上前,道:“张小娘子,你不能跟他走!”
“快来啊!朝廷要抓张小娘子了!”
杨存中看着涌上前的百姓,脸色大变,赶紧抽出刀,厉声斥责道:“闪开?,胆敢耽误朝廷办案!”
百姓拿着手上的钱,再对着这群早就令他们?愤怒的官兵,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无一人退缩,严严实?实?将张小娘子护在了身后。
杨存中恼怒至极,挥刀便砍向最前之人的手臂,“啊”地惨叫声震天,血流了下来。
这下一来,杨存中的刀,不但?没有镇住他们?。见?到血,反倒更激起了他们?的血性,嗷嗷叫着冲了上前,与官兵打成了一团。
眼见?就要闹出大祸,杨存中紧张不安,扯着嗓子吼道:“退后,退后!”
官兵们?挣扎着从百姓手上挣脱,远远退到了一边,吐出口鼻里的血,不停骂骂咧咧:“反了,这群刁民真是?要反了!”
骂归骂,却?没人再敢上前。
百姓们?虎视眈眈盯着他们?,朝后吼道:“快护送着张小娘子离开?,别被朝廷走狗抓住了。这群狗官,上战场打仗,就变成了孬种龟孙子,平时就知道欺压手无寸铁的百姓,我呸!”
李光与赵鼎等朝臣,接到消息,急忙赶到了清河郡王府门前,望着眼前对峙的双方,各自?神?色很是?精彩。
几人赶紧商议了下,北地的兵压境,临安城在眼下绝不能乱,让杨存中他们?退了兵。
此时的张小娘子,早已被百姓们?护着,出了临安城,上了驴车。
田阿土驾着驴车,憨憨笑道:“小娘子,你别怕,到我们?村子里去躲一躲。我们?村子虽穷,人都善良得很。进村得坐船过河,若是?官府的人要抓你,马上就知道了。你可以躲到后山上去,保管谁都找不到。”
张小娘子笑了起来,响亮地应了:“多谢你们?。”
此时天色已晚,残阳如血。她看向着了火般的漫天晚霞,浑身倦意难忍,又感到无比的轻松畅快。
李光曾问她,可害怕?
张小娘子毫不犹豫回答,她怕,当然怕。
但?她做这一切,义无反顾。
为了家?人,也为了良心。
赵统帅能从浣衣院杀出来,身后无数追随之人。是?她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给了他们?尊严。
而?自?己散尽家?财,有收买民心。但?更多的,还是?民意,百姓们?都恨朝廷那群贪官污吏已久。
阿娘大哥嫂嫂侄儿侄女他们?应该到了明州,不知可有顺利上船?
到了北地,将清河郡王府的宅子田契全部奉上,加上她在临安做的这一切,他们?就能平安活下去了。
而?她自?己,这一辈子比起那些后宅妇人,过得尚算精彩。若能活到北地收复临安那一日,见?上赵寰一面,这辈子就全无遗憾了。
*
赵寰骑马与林大文他们?疾驰到襄阳兵营,张保焦头烂额迎上前,结结巴巴道:“赵统帅,他们?打起来了,下官,下官劝不住。”
他正要说打斗缘由,赵寰并未有听的意思,打马从他身边跑了过去。张保呆了下,再看到跟在赵寰身后的亲卫,嘴巴张开?,再也没合拢过。
到了校场,赵寰飞身下马,看到近百人打得正激烈,她大步上前,气沉丹田怒喝一声:“都散开?!我数一,二,三,敢不听者,杀无赦!”
有那聪明的,忙放开?手,偷偷溜了。有那平时嚣张惯了,本来就不服气襄阳兵投降的,阴阳怪气道:“喲,赵统帅问都不问,就要杀人了......”
赵寰面无表情?,只管喊数。
“一”!
“二”!
“三”!
脸上黥面,满脸横肉的小校,他以为法不责众,何?况襄阳兵投了降,赵寰该想方设法,拉拢安抚他们?。
赵寰若胆敢随意杀人,兵营就得炸营了。
小校心想到底是?妇道人家?没见?识,以为这样就能吓住他们?。他轻蔑淬去嘴里的血沫,拍着胸脯叫嚣道:“有本事将我们?都杀了!”
赵寰眼都不眨,手用力挥下。
亲卫队手上劲弩箭矢,破空呼啸而?去。惨嚎四起,瞬间血流成河。
第121章
血腥杀气, 强弓劲弩笼罩住了兵营,所?有的兵将都噤若寒蝉,遵从命令呆在营房里, 半步都不敢动。
他们?这时方真正察觉到, 当时北地攻下襄阳时, 好?似春日除外游玩踏青般轻松。
真正的北地精兵,他们?是天降杀神?。襄阳的兵与他们?比起来,无论从军纪还?是兵器, 兵丁的气势, 就好?比天上地下。
面对着校场倒下的尸首,聪明躲开的兵将瑟瑟发抖,张保更是双股颤颤, 连话都说不利索:“赵.....赵统帅......”
赵寰目光淡淡扫来,张保的话飞快咽了回?去,嗖地一下站得笔直。
张保曾在岳飞部下当兵, 赵寰曾听说过他, 比不上其兄张俊的聪明,但人还?算仗义忠厚。
这份仗义忠厚,在腐烂的兵营里浸淫日久, 像是石头外面包裹了层厚厚的苔藓。
钝且愚蠢。
幸亏,他未愚蠢到令人生厌, 尚留有一丝良知。不主动欺压百姓, 亦不会?出?言劝阻。与这世?间大多数人那样, 心安理得随波逐流。
赵寰不耐烦与他多说,指着先前活下来的那几人, “你,你, 一个?个?来,先报自己的名?号官职,家乡何处,犯了何事而被黥面,因为何事而打了起来。”
被最先点到,脸上同样黥面的汉子,约莫已经四十岁出?头,他战战兢兢上前,嗫嚅着道:“下官成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