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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今轮到他了。
邢秉懿身着深青深衣,宽大的朝服衬得她身形更加消瘦。露出华贵珠冠的头发,不知何时已经从?花白,变成了全白。
李光与赵鼎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眼睁睁瞧着朝堂上的乱象。
邢秉懿眼神在他们身上略微停留,枯瘦的手用?力拍在椅背扶手上,厉声呵斥道:“够了!”
底下吵嚷声顿时一停,邢秉懿冷声道:“你们在这里吵来吵去,推卸责任,要是各州府的乱子,能自动?平息下来就好了!”
各州府百姓的叛乱,不断报上朝廷。邢秉懿头疼欲裂,她努力克制住,道:“先安抚百姓,停止收取兵税,征召兵丁入伍。”
兵部?梅尚书迟疑了下,问?道:“按太后娘娘的旨意,何来的钱粮,兵丁与北地打仗?”
邢秉懿讥讽地道:“襄阳十万大兵,在北地面前依旧溃不成军,你们何来的脸,胆敢称缺兵缺粮!”
梅尚书一听,暗自恼怒不已,马上道:“太后娘娘,襄阳是因着张俊投靠了北地,不战而降,与兵部?何干?”
邢秉懿拔高了声音,怒道:“好一个?不战而降,既然如此?,梅尚书,由你前去徽州督军,立下军令状,誓死将?北地兵挡在徽州!”
梅尚书呆了呆,脸一下涨得通红。
如今南边各地州府的守将?拥兵自守,寻遍借口不肯前去迎敌。刘光世?称得上战功赫赫,却龟缩在京畿,还称病不来上朝。
至于韩世?忠更狡猾,他在年前就辞了枢密使之位,在府里闭门不出。
御史大夫犹豫了下,道:“不若,答应了北地的议和?””
邢秉懿眼神比寒冰还要冷几分,道:“可,先将?你族里的男儿,全部?送去庐州!”
御史大夫脸色大变,血涌上头,手持笏板上前,一头就要朝柱子上撞去。
李光恰好站在了他身边,手忙脚乱拉了他一把,他才没能撞上去。
御使大夫跌坐在地上,恸哭道:“太后娘娘,北地此?举是要臣等断子绝孙,要灭了臣等全族的香火。太后娘娘,臣宁愿一死,也万万不敢答应啊!”
朝臣们想到自己的儿孙们,一起上前疾呼:“臣宁愿自己身死,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
一群废物,若是可能,邢秉懿巴不得将?他们统统送去北地!
邢秉懿垂眸,掩去了眼里的狂躁,冷声道:“要是北地兵继续南下,一旦攻破了徽州,临安危矣!百姓不能乱,按照我先前的旨意,先安抚住百姓。调京畿周围的禁军,全部?奔赴徽州迎战。”
枢密副使楞道:“调走临安周边的禁军,那临安如何能守得住?”
邢秉懿道:“徽州城破,下一城就是临安。守不住徽州,也护不住临安!”
这倒也是,开始还在争斗不休的朝臣,生怕家族男丁被送出去,邢秉懿点到他们去领兵作战,没人再?敢有反对意见。
退朝后,邢秉懿留下了李光与赵鼎,前去朵殿议事?。
进了殿,黄尚宫奉了茶上来,领着伺候的宫女小黄门退了出去,亲自守在了殿门前。
李光与赵鼎见状,只眼观鼻鼻观心端坐着。
邢秉懿见他们事?不关?己,将?那股冲到头顶的愤怒,暂且按耐了下去,直言不讳道:“以前我着实没料到,北地兵根本?无需打下南边所有的州府,只直取了临安,其他州府便会?跟着投降。南边朝廷危矣,你们是朝廷的肱股之臣,还得有劳你们出策出力了。”
李光叹息一声,道:“太后娘娘,去年冬日,北地灭了西夏与金国,朝堂上许多人都一口咬定,北地是在虚张声势,眼下已经得到了证实,他们就避而不谈了。北地的“震天雷”,威力无穷,城墙阻挡不住,守城的兵将?,也无法与北地兵一战。再?者,民?间的百姓,皆喜气洋洋迎北地兵,私底下帮着他们。太后娘娘,臣还是那句话,与北地打起来,不过是劳民?伤财罢了。”
北地的“震天雷”,邢秉懿收到了详尽描述。虽想象不出来究竟是何物,她却清楚明白了一件事?。
赵寰这几年在北地,看似无甚大动?作,实则将?大半的精力,投入到了兵将?与火器营上。
以前她以为?,赵寰得罪了南边所有的权贵,面对着他们声势浩大的反对,她输定了。
如今看来,自己的那些笃定,显得尤其可笑。
任由他们有万般的计谋,在面对强大的兵器与精兵时,全都不堪一击。
邢秉懿如何能甘心,她搭在塌几扶手上的手指,用?力得渐渐泛白,消瘦面容上的青筋,看似要砰一声裂开,道:“李相的意思是,要答应北地的条件,与他们议和了?”
李光道:“非也,太后娘娘清楚,北地并非为?了议和,他们是一心要拿下南边。臣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些男丁送给北地,于北地来说并无半点好处,更无用?处,不过是羞辱朝廷罢了。”
赵鼎沉默半晌,开口道:“襄阳庐州打仗后,死伤者大多是官员士绅。州府的官员,除了死伤,九成被驱逐,全部?换成了北地朝廷派来的官员。”
北地在前几年科举所取之士,派往了各州府学习。几年过去,他们全部?成长了起来,填补了南边官衙的空缺。勤学苦干的官员,很快稳定住了局势。
谋定而后动?,赵寰早已提前布好了局,她的野心,乃是一统天下。
天下啊!
想要取可没那么容易,邢秉懿神色狰狞了下,道:“诏令各路兵马,拱卫临安。朝廷是生是死,端看这一战了!”
李光与赵鼎面面相,无奈答应了下来。走出朵殿,外面天光晴好,春风不解风情,惠风和畅。
与朵殿一墙之隔的园子里种了香栾,洁白的花朵被风吹送到朵殿的青石地上,橘香浓郁扑鼻。
赵鼎弯腰拾了几朵花在手中,连着叹了好几口气,道:“光开花不结果啊!李相,我这心里没底,总觉着,没几人能应诏。”
李光心知肚明,北地兵打到庐州府时,徽州府按兵不动?,且作壁上观。他没直面回答,敷衍说了句可不是。
赵鼎急了,道:“李相,老李,在这个?时候,就别?与我打马虎眼了。北地打的是官,是官!到时候,你我都跑不了!”
李光神色坦然,道:“我问?心无愧,何须惧怕。”
赵鼎愣了愣,旋即跟着光棍起来,道:“我也没做亏心事?,怕甚!只有件事?,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北地明知提出此?等条件,无论真假,都得罪了南边朝廷全部?达官贵人。谁能不心生忌惮,舍得将?家中的男丁都送出去抵债,哪怕是北地待他们客客气气,传出去名声也毁了。”
李光默然片刻,道:“已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