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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沈却执笔的手一顿,推门出去,道:“怎么了。”

沉溪忙福身,道:“奴婢深夜喧哗,请王爷恕罪,实在是姑娘高热不退,眼下宵禁,只好劳烦元先生。”

话落,元钰清提着药匣出来。

他捏了捏眉心,也不知是这虞姑娘命不好,还是他命不好,这短短时日,他可没少给她诊脉开药。

沈却并未跟上前,毕竟发热这种小病难不倒元钰清,他继而执笔誉写原州事宜以报圣上。

这一写,便是半个时辰过去。

湖泊对岸传来“噹”地一声响,是丑时了。

男人疲惫地揉了揉额心,推开窗,却见正下手的窗子还透着薄弱的光。

须臾,他推开虞锦的屋门,却见沉溪与落雁团团围在床榻边。

沈却皱眉,道:“怎么回事?”

沉溪捧着药盏,颇为难道:“奴婢喂不进药……”

沈却看向床榻上的人,思忖半响,接过沉溪手中的药。

沉溪与落雁互望一眼,纷纷起身让开。

沈却坐在床头,一手撑住她的后脖颈,强行将人支起,一手将碗口对着她的唇瓣,沉声道:“张嘴。”

“虞锦,张嘴。”

病中的人细眉一蹙,挣扎地偏了偏头,她呼吸滚烫,尽数喷洒在沈却虎口处,遂动了动唇瓣:

“将,将军……”

将军。

姑娘双眸紧闭,喃喃自语。

10. 喝药 我看是你比较奇怪。

《惊雀》10

——将军。

沈却握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顿,虞广江身为节度使,手下武将无数,虞锦相熟的应不在少数,不过是哪位将军,让她撞坏了脑子,烧成这样,梦里还能喊着人。

想来是极为亲近之人。

思及此,他只是垂眸看了她一眼。

倘若是如此相熟之人,说不准对虞锦的病症有所助益。且虞锦毕竟是虞广江的女儿,沈却并未打算就这么时时看顾她,和光那个不靠谱的僧人又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只是不知道,边城这一战,她口中之人是否活着。

沈却回过神,捧着她的后脑勺将人转过来,不容置否地把碗口凑到她嘴边,依旧是气定神闲地命令道:“虞锦,把药喝了。”

他的声音低沉清冽,说话时向来不会有什么语调上的起伏,但许是成年累月发号施令的缘故,单这么听着就十分有穿透力。迷迷糊糊的人蹙了下眉头,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她拿手推了一下沈却,试图将横在她嘴边的苦涩味道推开,然而这点力道,男人的胳膊纹丝不动。

他沉声道:“醒了就自己把药喝了。”

闻言,虞锦轻轻一顿。

她幼时身体娇弱,三天小病两天大病,偏又是个不能吃苦的性子,每每用药时必能难倒一院子的丫鬟婆子,只有虞时也能灌下她药。当然,并非虞时也多么会哄人,恰恰相反,他态度强硬,翻来覆去只有“张嘴”、“快点”、“把药喝了听见没”几句不耐之言。虞锦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回回都败下阵来。

恍惚间,她有一瞬真将眼前的人看成了虞时也。

多日来强行建筑的心墙如泡沫倒塌,她心里酸酸的,觉得好委屈。

顷刻间,沈却腕上一烫,一滴眼泪自她眼尾流向耳畔,最后滴在他拖着她后颈的那只手上。

又哭了。

沈却蹙了下眉。

就见榻上的小姑娘费力挣扎着坐了起来,他以为虞锦想开了要喝药,于是将手中的药碗递过去。

然,手还未伸到她眼皮子底下,便觉一阵力道迎面扑来,沈却一晃,肩颈处骤然一沉,她在他耳畔拉着绵长的低吟,道:“阿兄,阿兄……”

喊一声,哽咽一声。

像是在哭,但更似撒娇,像是受过什么天大的委屈那样,但却比从前每一次唤阿兄都要真情实感。

沈却难得出神片刻。

然而哭着哭着,窗外的夜风一吹,一缕浅淡的、似有若无的松香飘至鼻息间,把虞锦烧得迷迷糊糊的脑子吹醒了。

她顿了下,眨了眨泪眼,眼前霎时清明。

于是最后一道哽咽声,被生吞了一半尾音。

肩窝处少了一抽一搭的动静,沈却淡然道:“哭够了?”

虞锦一僵,故作自然地、慢吞吞地坐直身子,脸上挂着泪痕,她摸了摸鼻骨,打量了一眼他的脸色,小心翼翼拂了拂他肩上的泪珠。

咳,没生气的吧……

她没话找话,吸了吸鼻子,说:“我头有点晕……”

“喝药。”

虞锦心虚地不敢推拒,接过药碗,自己就喝得一干二净,遂眉头一皱,好苦。

她舔了舔牙尖,终归是没说什么。

看她喝下药,沈却并未久留,很快就起身径直离开。

走过长廊,便瞧见倚在甲板门框边赏月的人,沈却脚步一慢,与他对视了一眼。

元钰清目光偏了一寸,从他肩颈越过,往长廊看了一眼。不过只一眼,他又挪回目光,道:“那辆马车是原州长史唐家的,白日里王爷救的是唐百晔独女,好像叫什么……唐嘉苑。”

沈却漠不关心,低低应了声“嗯”,转身便欲上楼。

又听元钰清问:“王爷昨日究竟想问甚?我方才给虞姑娘诊脉时特有留意,仍是没诊出什么异象。”

他摸着下巴嘶了声,说:“究竟有什么异样?”

沈却背在身后的手指下意识跳了一下,敷衍道:“没异样。”

元钰清看他走远,嘀咕道:“我看是你比较奇怪……”

沈却恍若未闻,兀自上了楼,在推开屋门时停了一下,侧目吩咐侍卫道:“去查一下虞广江手底下的武将,哪个同虞锦走得近。”

侍卫虽不明,但立即便应下。

卧榻前,男人屈指去解腰间的鞶带,忽地看向湿了一片的前襟,指节顿时停了一下,眸色寒峭。

沈却轻阖上眼,好半响,他那惊人的抑制力才将胸膛那股莫名其妙的躁动摁了下去。

男人无甚情绪地扯了下唇角,见鬼了。

他重新束上鞶带,复又推门而出,道:“把船靠岸,去趟军营,近日不回。”

侍卫一愣,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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