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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魂本源,是需要温养万年,才能反哺神魂的……”
“我自然知道。”南蝉打断,在庭前回身,她深深望着她,“那是两万年前凡界妖祸时我重伤后向他讨要的一缕本源之力,只是未曾用过,而今就在凡界。”
时琉确知并非幻觉,她撑着从棺材旁起身,跪坐太久而几乎踉跄,她却顾不得,极力跑到南蝉面前。
少女眼圈红得彻底,盈盈的泪在她眼眶里打转。
她却不敢叫它流下,便咬着唇睖着南蝉:“在哪里。”
南蝉轻叹:“你当真要取吗?”
时琉想都没想:“就算是死,我也要把它带回来。”
“可它若是已经被注入旁人神魂之中了呢?”
“……”
时琉兀地一愣,几息后她喃喃轻声:“注入旁人神魂,是什么意思?”
南蝉像是抵不住面前少女那样叫人心碎的眼神,她偏开脸。
“非我所为。我曾将它温养在一个特殊的地方,那里那时封了件…灵物,于它有益。只是后来我才知道,为我照料的人监守自盗,将它注入了一个原本生下来便将死的孩子的神魂里。”
时琉眼神一栗:“若取出本源,那个孩子会如何?”
“大概会……”
死字终于还是咽了回去。
南蝉转身:“散去修为,与凡人再无异。”
时琉眸子微颤,她心有不忍,可她更无法放弃酆业这唯一的希望:“可那是他的神魂本源,他只有最后这一点可能了……那家人想要什么?只要他们救他,要什么我都给,九窍琉璃心也没关系。”
南蝉凝眸,半晌轻叹:“我知道了。”
她转身向外。
时琉正要跟上,却被她话声拦下:“你不必去,也不能去。”
“我不会对一个孩子做什么的。”时琉忍泪停住。
“与这无关。只是不必,你在这里照顾好你的人,神魂本源之事本就因我而起,自然也该由我而终。”
“……”
南蝉的背影终于没入帝宫外的云海里。
而后云消雾散。
面前已不再是中天帝宫,而是人间,凡界,玄门后山。
山涧瀑布长流直下,如雪如练。
瀑布最底,站在飞溅上水沫的青石旁,年青人听到身后动静,手里折扇轻拢起来,他慢慢回过身。
“你来了。”
他一顿,像叹声问:“她还好吗?”
“她是还好,至少还活着,”南蝉一顿,“你却未必了。”
“……”
溪水潺潺地流过身后。
林间清风拂面,而青年低了低头,像无奈地拿折扇抵着额角轻笑了声:“借来的东西,迟早要还的,不是么。”
“为何不让我告诉她。”
晏秋白神色间笑意淡去,他认真地望着南蝉:“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终究你是为她才——”
“鸣夏师妹……不,南蝉仙帝,这件事自始至终,与她无关,”晏秋白声轻而郑重,“即便我不曾认识过她,今日之决依旧是我的选择——你方才所言于我不是夸赞,而是轻侮。”
“……”
南蝉默然许久,终于还是低了头:“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凝重之色拂去,晏秋白眼尾轻柔地垂下几分笑色,“让南蝉仙帝平白喊了许多年的师兄,该抱歉也是我才对。”
一个人生死当前,他的玩笑话,南蝉笑不出来。
她反而难过,难过至此叫她自己都没想到过:“你大概会死。”
“我知道。”
“你就没有一丝愤恨或遗憾么?”
晏秋白垂眸,认真想了许久,他抬起那把不复旧日模样的折扇,下意识抚过早已没了白玉扇钉的扇尾。
然后晏秋白回神,他垂眸笑了:“没有。不死固然很好,但死也没有什么关系。”
南蝉像是难信地望着他,“为何?”
“因为,我来过这人间了。”
晏秋白转身,望着身后青山,绿水,流云,花树,他眼神留恋而又释然。
“我来过这人间。”
“我笑过,怒过,忧过,乐过,我爱过什么人,也被什么人爱着——如此,我便算真正活过这一世。”
“我没什么好遗憾的。”
第102章 玉京溯仙(十八)
◎小石榴,你要选神还是魔?◎
“自神魂本源还于酆业体内,已过去三百日了,师姐,他为何还未醒?”
“……”
天光将将好,刚准备小憩片刻的南蝉被偏殿探头的少女吵醒,她面无表情地睁开了眼睛,默不作声盯着殿外少女。
时琉不解:“师姐?”
“可能因为,”南蝉缓声,“你前面二百九十九日也是这样来问的。”
“?”
很难指望时琉有心思参悟她的嘲讽,南蝉叹着气从软和的美人榻里起身,挽着绊臂走向殿旁的茶案——
“那日我便说了,帝阶神魂凝化非百日之功,你有的等。”
最近将近一年里,南蝉显然已经习惯时琉隔三差五便到自己这儿报到,比南蝉帝宫的仙侍们到得还勤。她攒了三千年的云湖青和碧云淬,不到一年时间,茶罐内俨然要见底了的节奏。
南蝉掀盖瞄了眼,心痛地皱了皱眉。
但身为帝宫之主,怎么能连这点气度也没有。
于是南蝉在抬头前已经收敛了神色,淡淡回问:“今日饮哪种茶?”
“不劳烦师姐,今日不喝茶了。”时琉站在殿外,闻言顺手一舞,掌中有她半肩宽的重剑凌空挽了个轻快的剑花。
少女收剑,明眸凉淡带笑:“许久未去西帝帝宫走走,今日便去一‘叙’。”
看着那柄再熟悉不过的由她送出的重剑,南蝉眼皮一跳——
“依你这般恐吓,昆离便是已经不疯,也要继续装疯了。”
“师姐忘了,”少女轻笑,眼神却凉,她抬手点了点自己眼角下,“他瞒不过我。”
南蝉叹气,转回身去:“随你吧。”
“……”
却未曾想,少女离开得快,回来得更快。
不过盏茶工夫,南蝉手里的茶壶中初泡还尚未醒,少女风火雷动似的重剑已经杀到了她侧殿殿门前。
伴着一声惊天裂地似的震响,南蝉惊得回眸。
正巧见时琉急停在殿门前,难得见少女失了淡定,面色焦急而潮红的神态,南蝉蹙眉转回去:“这么大的动静……你把西帝帝宫的殿门劈开了?”
“不,不是,”时琉轻稳呼吸,“界门下,翊天好像——跑了。”
南蝉托起茶壶的手一僵:“?”
她扭头:“跑了?”
几息过后。
时琉与南蝉的身影已经前后出现在界门之下。只见原本支撑界门的擎天玉柱荡然无